第18部分(1 / 4)

既無所謂反抗,也就無所謂和解,這份無所事事或者可稱之為自由,在聲浪色相之間穿梭、流亡。記得張中行先生有本書作《負暄絮語》,有揹負人世喧囂且作尋常閒話的從容大智,只是不見瀟灑,可能是由於年齡的緣故,這種大智也被瑣事滄桑改寫得模稜兩可,言語之間實已暗含妥協。相較之下,這種無所事事也該珍惜,也因此同情智者,在智慧的崇高榮光之下滿面風霜。

大學過半,人世昏昏,彷彿分別即在眼前。對一個既成生活形態的審視悄悄萌芽,像一隻揚起的手,隨時會落下耳光。無所謂疼,每一種生存都是自食其果。淹留他鄉最終都會生根,然後連根拔起。寄居因此是種常態,處處別離。像兒時端一隻碗喝水,,所有的感情和希望都灌注進去,不料那水走一步潑一點,喝到的只是碗底那點兒。現在想想,覺得我們都活在一隻大竹籃子裡,隨水漂走,所有解讀生存的努力都是一次性的,沒有後續力量。

刺目的汽車的紅光,像無數夜晚的蛇。絕望像天空綿軟蜿蜒,路燈高高擎在樹上,光低下頭。我沒有回頭,知道會被黑色沖走。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火中取栗

坐在學院樓五樓的露天讀書檯上。頭頂陰雲,有風吹過,乾冷,僵硬。

雲層極為沉著,像灰白沉睡的豹子。天空張開一角威嚴,冷靜地俯視人群,大地和城市。人類時空的存在因溫度驟降而迅速縮減,但也因刪繁就簡驟然寥廓敞亮。這麼冷,看不到任何一種生長慾望蠢動,現在也確非生長擴張的好時節。

聽不到任何鳥鳴,只有鐵樹繃緊的嘴唇偶爾被撬開。

太安靜了,只有輕微風聲。空空的天板著臉,默默審視人的內心意念和思考表象。

露臺邊緣有淺淺的欄杆,我身量不足,只能仰視,體會不了憑欄俯瞰的高度和快意。十月桂花正開,不過不生在離天空近的地方,低處的喧鬧美好因此驚擾不了高處的慈廣。兒時打架輸了,看看父親,馬上就緘默下來,但在母親懷裡仍舊嚎啕,因為母親這裡寬容往往大於邏輯。同樣一件事在父親看來常常顧念其威嚴理智多於善意人情。母性的慈域因此比父性的莊嚴獲得更為廣泛的價值歸屬。小事觸怒不了天威,而一經觸怒便不是一言半語可以打發的。這種內在的暴力威脅和暴力恐懼互相影響,某種程度上形成了精神哲學的天地觀。這種仰望的艱辛並非人人皆可忍受,高度和虔誠也會加劇痛苦。

我屬於很固執的一類人,不懂迷途知返。想得太多,因此常常忙碌,天生一理想主義自虐性工作狂。迷途的人喜歡看天,因為看天的時候不用思考,你所有想象加起來怕是還不抵一片白雲。而那白雲本身也是時空際會時短暫的過客或者幻象,比刮過耳畔的秋風更輕更淡。這種時候思考反而顯得滑稽狹隘,也沒甚來由。只是,低頭俯瞰大地時就很難撇開物質繁瑣了。厚重迭沓的真實縱橫鋪開,像夢的黑色羽翼包圍腳下每一寸土地,一旦落腳就無法拔出。這層幕布也把想象的自由層層圍裹,思考的權利被迫剝奪。戲已開演,沒有彩排。理想的白色天使只能用於演習,一旦轉入實戰,白天使必須變信鴿或者雷達,不然就只能幫倒忙了。兒時知道一則童話,說的是一個人去捉鴿子,捉來的鴿子都是過去,怎麼也捉不住明天。因為那隻金色的鴿子翅膀一沾地就成了今天了。天使永遠或活在明天,活在當下的是信使,在過去是影子,已形成的無所謂相信,未形成的只能想象。抓不住,因為一切都形成在未然之前。

我不知道自己要寫什麼,抑或尋找什麼。丟失語言的惶惑使我再次迷途。之前我習慣把自己的文字稱為流浪的葉子,至少有過濃夏秋陽證實它們確盛極一時。而這次不同,語言危機徹底攪亂了棋局。我的思維是亂的,這無須說明。現在,我感到語言框架正在坍塌,所有資料一一丟失,我來不及清點損失,也疲於挽回。

這個時代教給我一個自救的方法,那就是自我重建,尋找多重身份的可能性。身邊的很多人,大都選擇了試行建立了實驗室和試驗田,專門培植轉基因語言,有不少已經初見成效。我是比較笨的,不懂科研,怎麼也不會輪到我來做這個新新實驗。相對而言,我更像小偷,從盜取普羅米修斯的天火開始,一路摘走鮮果無數,口齒噙香,故而百辯不爽,所過皆通。 對於小偷來說,窗戶是最好的門。破窗而入永遠比登堂入室高明。強行植入只會促成排異,眾口一詞本身就意味著暴力。任何一個完全開放的系統機制其實等若完全封閉。所以這小偷不偷超級市場,也懶得去大街上尋覓裝滿比斯托的錢袋,乾脆直接穿上夜行衣盜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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