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竹的臉上血色褪盡,驚駭地看著瑤芳:“姐兒……”怎麼知道的?
瑤芳唇角勾起一絲笑來,怎麼知道的?還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麼?長成這個樣子,也不像是當成瘦馬來養的,那就是出身不算太差。要是被胡亂拐來的,到了賀家這麼個還算寬厚的主人家裡,這二年下來也該養出幾分天真爛漫來了。算來算去,也就只有那麼一兩種可能:一、家裡遭過大災,只剩一個;二、被家裡人賣了。遭了災的,遇到不打不罵還教讀書的人家,家主還是知府,多少會透出一些求援的意思來。青竹並沒有。
餘下的,也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大約是被親人傷了心的。讀過書的孩子,比胡摔亂打長大的,總是要心思細膩一些的。
賣這詞,含義很廣。
綠萼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了一陣兒,約摸聽懂了主僕對話的意義。二姐兒是怎麼知道青竹來歷的,她猜不出來,只要知道二姐兒猜對了就行。感慨一下自己還有娘護著,青竹的母親卻護不得女兒,又覺得青竹比自己還要可憐了。
瑤芳不知綠萼所思,知道了一定要笑的:青竹經歷的,比你想的更可憫。一個一直悶頭不吱聲的人,突然說話了,就是這件事情的刺激太大。青竹在擔心,擔心賀敬文為了“信義”叫閨女跳火坑。這個節骨眼兒上得罪了藩王,那位同知的下場不會好,誰嫁到他家都是跟著受罪,而且很難說什麼時候能夠翻身。青竹大約是被她的父親為了某些事情而犧牲的嬌女,先前也捧在手裡養著,事到臨頭,卻又不管不顧了。
而青竹,比瑤芳判斷的更加機敏一點。
“青竹,以後你跟綠萼一道讀書吧。”
青竹更糊塗了:“二姐兒,我……”
瑤芳正色道:“讀書吧,有用的。譬如現在,我要沒讀過書、經過事兒,就看不透、破不了局。”與同齡的孩子說話最好了,哪怕高深莫測一點,他們也只會覺得你比他們厲害、聰明,而不會想得太多。
青竹訥訥地道:“那……有甚麼好呢?知道得多了,越發難過。”
瑤芳不再深問她身上發生的事情,這樣的瘡疤輕易不好揭的,只說:“你隨我來吧。綠萼,你也來,咱們去太太那裡。”
綠萼脆生生答應了:“今年倒春寒,姐兒稍待,我去取斗篷來。舅老爺那裡對咱家可真好,年年都有好皮子送。”
瑤芳道:“那是心疼太太呢。”
青竹立在一旁頗不自在,又默默地跟綠萼過去搭了一把手。綠萼這會兒才覺得青竹有一些“自己人”的意思了,輕輕問道:“青竹阿姐,你怎麼知道老爺跟太太講的話的?”青竹抿抿嘴唇,躊躇一下,還是說道:“我打那裡路過。人當你是啞巴的時候,在你面前說話就會漏些口風。”
瑤芳耳朵抖了抖,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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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僕三人到韓燕娘正房的時候,正聽到韓燕娘在與賀敬文講道理:“並未換庚帖,連相看也無,又不曾說死了答應,此事如何能作得準?”
賀敬文的聲音也充滿了猶豫:“話雖如此,可若是就此抽身,不是君子所為。”
韓燕娘怒道:“你這是真要把大姐兒給他家?他是什麼人吶?與你說過一回,也不管人家孩子父母答應了不曾,這孩子就是他們家的了?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該不會?”韓燕孃的聲音裡又充滿了懷疑,“你不會已經答應了吧?”
瑤芳一擺手,阻止了門邊婆子打簾子的動作,站在外面靜靜地聽著賀敬文有點慌亂的辯解:“我並不曾答應的。可是,當時我也沒有拒絕吶,只說,回來想想,唔,他家小兒郎人品學問皆好,會是佳婿。”
“你這還不是答應?”韓燕娘怒拍桌子,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要不是揣著孩子行動不便,賀敬文這會兒已經被她揍扁了。
賀敬文道:“沒有沒有,沒有說死,真個沒有啊,也不曾交換信物!夫人知道的,我是想要個進士女婿的,他家兒子連舉人也還不曾考上。便是要答應,也須得他兒子中了舉才行。夫人息怒。”
瑤芳磨了磨滿口白牙,扯出一個帶點猙獰的笑來,開口卻是一片欣喜之意:“娘!娘!我有事要說與你聽。”
韓燕娘隔著窗子道:“進來說,外頭冷。”
主僕三人進了正房,瑤芳眼角瞥到賀敬文正在揉膝蓋,衣裳前擺還皺了一塊,微笑著向父母問好。對韓燕娘道:“阿敏來信了,問我們要不要過去玩耍呢。”韓燕娘扶腰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