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心的樣子。
“知不知道機態?”你做出個笑臉說,
“動物遇到危險要不裝死,要不就也裝出兇狠的樣子,總歸不能驚慌失措。相反,你得異乎尋常冷靜,伺機逃命。”
“那麼,你是個狡猾的狐狸?”她輕輕一笑。
“就是,”你承認,
“被狗圍獵的時候,你還就得比狐狸還狡猾,要不就被撕得粉碎。”
“人都是動物。你我都是動物。”她聲音裡有種痛楚,
“可你不是野獸。”
“要人人都瘋了,你也就得變成野獸。”
“你也是野獸嗎?”她問。
“甚麼意思?”該你問她了。
“沒甚麼特別的意思,只是隨便問問,”她垂下眼簾。
“人要想、心中保留一片淨土,就得想方設法逃出這角鬥場。”
“逃脫得了嗎?”她抬起眼簾又問。
“馬格麗特!”你收斂笑容,
“再別講中國政治了。明天就要分手,總還有些別的可談吧?”
“這說的不是中國,也不是政治,”她說,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也是頭野獸?”
你想了想說:
“是。”
她沒有出聲,就這樣面對面望住你。從南丫島回到酒店,在電梯裡她說不想就睡,你便同她來這咖啡廳,燈光柔和音樂也輕盈,另一頭還有一對男方在喝酒。她杯裡剩的那點咖啡沒加糖,卻還用小勺時不時攪弄,想必有些甚麼話她不想在床上說。那一對夫婦或是情人招呼持者,付了錢,起身挽著手臂走了。
“是不是再要點甚麼?那位先生等著打烊呢,”你說的是侍者。
“你請我?”她揚起眉頭,有些異樣。
“當然,這算得了基麼?一
她要個雙份的威士忌,又說:
“你陪我喝?”
“為甚麼不一”你要了兩個雙分。
打領結的侍者彬彬有禮,但還是看了她一眼。
“我想好好睡一覺。”她解釋道。
“那剛才就別喝咖啡。”你提醒她。
“有些疲倦,活累了。”
“哪兒的話,你還年輕,這麼迷人,正是人生好時光,該充分享受享受。”你說正是她讓你重新充滿慾望,你捂住她的手背。
“我討厭我自己,討厭這身體。”
又是身體!
“你也已經用過了,當然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她說,挪開你的手。
你那點迷惑也就過去了,手縮回來鬆了口氣。
“我也想成為野獸,可逃不脫……”她低頭說。
“逃不脫甚麼?”該你問她了,這較為輕鬆,由女人來審問總導致沉悶。
“逃不脫,逃不脫命運,逃不脫這種感覺……”她喝了一大口酒,仰起頭。
“甚麼感覺?”你伸手想撩開想她垂下的細軟的頭髮,好看清她眼睛,她卻自己佛開了。
“女人,一個女人感覺,這你不可能懂。”她又輕輕一笑。
這大概也就是她的病痛,你想,審視她,問:
“當時多大?”
“那時,”她隔了一會兒才說:
“十三歲。”
侍者低頭站在櫃檯後,大概在結帳。
“早了點,”你說,喉頭有些發緊,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二講吓去,”
“不想談這些,不想談我由H己。”
“馬格麗特,你既然希望相互瞭解,不只性交,這不是正是你要求的,那還有甚麼不可說的?”你反駁道。
她沉默了一會,說:
“初冬,一個陰天……威尼斯並不總陽光燦爛,街上也沒有甚麼遊客。”她的聲音也似乎來得很遠。
“從窗戶,窗戶很低,望得見海,灰灰的天,平時坐在窗臺上可以看見大教堂的圓頂……”
地望著大玻璃窗外漆黑的海面上方繁華的燈光。
“圓頂怎麼著?”你提示她。
“不,只看見灰灰的天,”她又說,
“窗臺下,就在他畫室的石板地上,室內有個電爐,可石板地上很涼,他,那個畫家,強姦了我。”
你哆嗦了一下。
“這對你是不是很刺激?”她一雙灰藍的眼珠在端起的酒杯後逼視你,又像在凝視杯中澄澄的酒。
“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