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1 / 4)

小說:一個人的聖經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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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陽光黃橙橙射到房裡的地板上,常年拖洗得木質紋理分明,他突然也感染上融的惶恐,連陽光照射的這實實在在的地板也變得有些古怪,是不是就這樣真實,不免也懷疑起來。人不可能瞭解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的存在全憑個人的感覺,人一死這世界也就渾渾然,或者也就不存在了,那麼,活著還有甚麼確定的意義?

他上大學之後,融在農村修小水電站,當了個技術員,還相互通訊,這種討論繼續了好一段時間。這種認知竟動搖了他們在學校得到的教育,同為人民服務建設一個新世界那確定無疑的理想全然不同。他於是懼怕生命消失,所謂使命感或人生的抱負都彷彿失去著落。現如今,卻連活下去都成為沉重的負擔。

他敲了半個多小時縣城郵電所的門,臨街幾個窗子都敲遍了,終於亮燈,有人起來開門。他說是從幹校來的,有公文要發重報。寫電文時也很費周折,得用冠冕堂皇的詞句,根據有關下放人員的檔案規定,又要讓他這位多年斷了聯絡的同學懂得事情急迫,儘快給他找個能落戶的公社,併火速電覆一個接受他當農民的公文,又別引起這郵電所發報人對他的懷疑。

回去的路上,經過只有幾間簡易平房的火車站,燈光昏黃,照著空寂的站臺。兩個月前,軍代表指派他和十多個算是身強力壯的青年,來車站接應他們機關新下來的大批職工、幹部和家屬,老人、病人和小孩也都未能倖免,整整一趟專列幾十個車廂,站臺上卸滿了鋪蓋卷,箱子、桌椅、衣櫃之類的各色傢俱,還有醃鹹菜的大缸,就像是逃難。軍代表叫做

“戰備疏散”,黑龍江中蘇邊境的武裝衝突把京城的火藥味弄得濃濃的,連幹校也傳達了林副統帥簽署的

“一號戰備動員令”。

一口大缸搬下車來磕裂了,醃滷流了出來,到處瀰漫一股酸菜味。原先在機關看後院大門的老頭,仗著是工人出身便破口大罵,不知罵的誰,也沒人阻止,總歸他一冬的鹹菜白白糟踏了。人人都守在自己那堆家當前,寒風中裹住圍巾縮個腦袋,默默坐在行李捲和箱子上,聽候點名分配到幹校附近的一些村子裡去。臉蛋凍得紫紅的孩子在大人身邊嗚咽,也不敢放聲哭鬧。

好幾個公社動員來的三百多套大車堵塞在站臺外,騾馬噴鼻嘶嗚,空中鞭子直響,比農村集市還熱鬧。農民們不是捏著事先分發的紙條子站在大車上吆喝,便擠來竄去,叫號領人。一輛小汽車卡在騾馬車之間進退兩難,領章帽徽鮮紅的宋代表披件軍大衣終於從車裡出來了,上了站臺,登上個木箱子,指東劃西。領導幹校的宋代表號兵出身,革命資歷算不了甚麼,可也算馳戰過疆場,卻指揮不動這幫農民的大車,越弄越亂。

從中午到天黑,人總算一車一車領走了,站臺上依然到處堆的沒能拉走的傢俱和木箱。他和幾個哥們由軍代表指定留下來看守。別人都到車站的候車室去避風,他一個人用木箱和衣櫃壘起個擋風處,又買了瓶燒酒和兩個摻了玉米麵凍得硬梆梆的饅頭,鑽進蓋上帆布的角落裡,望著站臺上昏黃的燈光,他想到娶妻,要有女人和孩子便也可以同那些有家小的一樣,借住到村裡農家。橫豎是種地,多少也可以有間土屋,脫離人盯人的集體宿舍,連說夢話都擔、心人聽見。

他想起一年前工廠和學校尚未由軍隊管制,到處在武鬥,長江堤岸下的一個小客棧裡,同那無處可藏的大學女生過的那一夜。

“我們命中註定是犧牲了的一代”,這姑娘給他的信中居然敢這麼寫,想必也處於絕望的境地。

這是一個沒有戰場卻處處是敵人,處處設防卻無法防衛的時代。他已經到了無可再退的地步,只想在農村有間屋,同個女人廝守一起,不再有任何別的奢望,可就連這種可能眼看也要喪失掉。天亮前,他騎車趕回村裡。老黃夫婦守了一夜沒睡,他們穿好了衣服,從北京帶來的煤爐也生著了,屋裡暖和起來。黃的妻子已經拼好了面,要給他做碗麵湯。他沒有推託,晚飯沒吃,來回四十多公里一直緊踩快趕,也餓得不行了。他們看他把一大碗麵呼呼吃完。出門前他向他們揮手,說他沒有來過。他們也重複說,當然,沒有來過,沒來過。能做的他已經做完了,再就看運氣。

14

“你沒被打成敵人?”她用小勺攪弄杯裡的咖啡,冒出這麼一句。

“險險乎,總算逃脫了,”你還能怎麼說呢?

“那你怎麼逃的?”她問,依然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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