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過了一會兒”準時出現在左溪街十九號。他風塵僕僕,帶進來一團風塵。
“楚小姐,好久不見!你吃的是早飯還是午飯?哎呀,我好像大清早起床後沒吃過東西。”
楚聞娟把盛油條的盤子推過去。
“廚房裡有粥,自己來,別客氣。”楚聞娟說,“繆先生特意來找我,不知有何見教。”
“應該請您賜教才對。”早飯買的粥涼的差不多了,繆永倫依然裝模作樣的吹了吹。“我想知道案子的情況。”
“想知道案子的情況,”楚聞娟娓娓地說,“你得問賣肉的。”
“呵呵……我說的是何穎的案子有沒有什麼新的進展?”
“我可以不負責任地告訴你——還在原地踏步。”
“你又開玩笑!”
“當是開玩笑吧,與案件有關的情況一概無可奉告。”
“可我是記者……”他三下五除二把碗裡的飯一掃而光,強調道。
“你父母又需要真相了,對吧?”楚聞娟端起碗筷進了廚房。“我父母需要錢——我都不給!”
“追查何穎的婚外戀可不是我一拍腦門決定的。”繆永倫突然委屈地說,“你知道我做了多少準備嗎?它是由一個個小部件構成的複雜系統工程,從最初的蒐集資料到落實具體跟蹤,包括最後形成文字的報道都得由我一個人完成。多麼大的工作強度!需要多麼大的毅力!原以為指望它能寫篇爆炸性的報道,誰知道主角卻死了。哪兒有人願意看死人的新聞。”
“不見得,你可以試試。說不定會開闢出一條新的道路。”
“現在上海灘大大小小的記者都一門心思地撲在何穎的謀殺案上……”
“這才能顯示出你的報道特立獨行。”
“早幾天的確如此,可是現在一錢不值!何穎和任水的關係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誰還會再去看我寫的東西。”
聞聽此言,楚聞娟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說什麼?”
“看著樣子,你還不知道呀!巡捕房今早正式以謀殺何穎嫌疑犯的身份拘捕了任水,他們沒告訴你嗎?”
“怎麼會這樣!”楚聞娟訝異地半天說不出話來,許久才理出個頭緒。“老樂,肯定是他,除了他沒有別人!”她在心裡暗暗罵道,“這個老不死的又偷聽我們說話!”
繆永倫沮喪地搖搖頭。
“等著看吧,即將出版的報紙上恐怕不會有其他關注了。它們會被‘桃色糾紛’、‘不倫之戀’、‘豪門情殺’諸如此類全無章法的標題填滿。不得不接受現實,我所有的努力全毀了。”
“對你深表同情。”
“這都是追求完美的下場!”他突然由哀轉怒。“你說,我為什麼不提前公佈這條新聞呢?實際上我瞭解的已經夠多了,做了那麼多準備工作,要不然我怎麼會知道石府沒有門房,這一切都是辛勤工作的回報,但記者的本能告訴我要再等等,再等等……因為有個聲音在對我呼喚,一篇好的報道絕不應該出自一隻倉促的手筆,百句好文僅得兩句,方能稱得上‘金言’。在我看來‘信、達、雅’三個字不應該只被用在翻譯界上。”
楚聞娟好奇地問:“你的報道雅在何處?”
“我真不懂,天底下還有什麼比我的決定更加糟糕!我就知道我這個人終將一事無成,這麼多年來就沒做過幾件真正有意義的事,全是他媽的蠢事!”
“‘沒做過蠢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我經常這樣教育我表妹。”
“你不用安慰我。”繆永倫痛苦地低下頭。“我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充滿了冏和無窮的鬱悶。”
“我認為你應該回家好好洗個熱水澡,然後放鬆一下。”她安慰道。
“放鬆?不,不能放鬆。你知道我上一次放鬆發生了什麼事嗎?跟我青梅竹馬的女朋友跟一個小偷跑了。她說她喜歡事業性的男人。這叫哪門子邏輯!”
“你真可憐。”
“這也很難怪她,我做什麼事都半途而廢,包括謀殺案發生的那天晚上。如果我能在堅持一下——回想起來當時的天氣算不上惡劣——就能夠看見兇手是誰。”
“別太自責,這不是你的錯。當時我也在場,誰也沒法子阻止悲劇的發生。”
“這就是我的錯!”他叫道,“而且我希望補償自己的過失。”
“你真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我得說你的女朋友犯了個嚴重的錯誤。”
“那麼,請允許我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