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根據她的小說《如歌的中板》拍攝的電影中扮演讓娜 · 莫羅的兒子。當時我住在奧德翁劇院附近。
弗朗索瓦穿著睡衣,已經睡了。(這一幕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弗朗索瓦顯然太小,不知道瑪格麗特寫過《廣島之戀》的電影劇本和對話,但他聽到過類似這樣的對白:“你殺了我吧,求求你了。”電影放映後,這句對白便以嘲笑的口氣到處流傳。
所以,當瑪格麗特笑著對我的孩子說:“你看起來像個日本小男孩”時,他淘氣地答道:“你在廣島什麼都沒看到。”瑪格麗特非常激動,當即就想錄用他。
我擔心兒童演員表演拙劣,弗朗索瓦如今有點後悔沒有跟瑪格麗特開始他的電影生涯。最後,是我的兒媳娜塔莉於1972年在她的一部電影《娜塔莉 · 格朗熱》中與讓娜 · 莫羅一起演了戲。
我們在池塘邊歡度美好的復活節假期。瑪格麗特指揮拍電影,彈鋼琴。讓娜給劇組開小灶,教娜塔莉唱雷茲瓦尼的歌曲。熱拉爾 · 德帕迪厄第一次走到攝影機前,瑪格麗特對他說:“要讓我害怕。”他演一個賣洗衣機的商人,看起來卻像個小偷。
瑪格麗特主意很多,朋友不少。她充滿熱情,對朋友也很忠誠。但一旦她熱情消失,她就會中斷聯絡,退出(就像她自動退黨一樣?)。別的朋友取而代之。讓娜避開了。德爾菲娜 · 塞裡格出現,熱情重新恢復。瑪格麗特對友誼情有獨鍾。
我們的友誼慢慢開始了。1962年,我們在雅典娜劇院相遇,她常去那裡參加亨利 · 詹姆斯《叢林猛獸》的排練,她為羅勒 · 貝隆和讓 · 勒弗萊改編了劇本(她後來又為德爾菲娜 · 塞裡格和薩米 · 弗萊重新改編)。排練完畢後,我們聚集在樓下的咖啡廳或劇院的休息室裡,那是我小時候的女友弗朗索瓦絲 · 斯比拉在伊韋特 · 艾蒂旺和弗羅倫斯 · 馬爾羅的幫助下開的。劇院的佈置非常女性化,但沒有使瑪格麗特的男友熱拉爾 · 雅洛感到拘謹,他的幽默甚至與這個婦女聚集的場所十分協調。
瑪格麗特發現了諾弗勒的迷人之處,想讓我們大家都跟她一樣住在鄉下。當然,是跟她一樣住在諾弗勒。她說服了弗朗索瓦絲,後者第一個搬到古蒂埃爾大街,而且也讚揚起用新鮮雞蛋做的帶殼煮的溏心蛋的好處來。
我想象得到雅洛會如何諷刺這些迴歸鄉土的巴黎人和這種天真的愛情。微笑使瑪格麗特無法生氣,並頗有風度地削弱了她的權威。別人笑,她也笑,一種突然產生的默契使她非常高興。別人並不怎麼介意她強人所難的霸道,她覺得很寬慰。幸運的是,人們也看重她的寬宏大量,樂意與別人分享她控制他人的樂趣。她天真地以為,她是在讓別人從她無可辯駁的智慧中得到好處,其實,她在惹他們生氣。
我之所以聽她說話,是因為她往往能指出新路。她誇誇其談的時候我也笑。(“有人說我誇誇其談,你覺得是這樣嗎?”)
所以,我經不起諾弗勒的誘惑,在弗朗索瓦絲搬去兩年以後,也在古蒂埃爾大街買了一座房子。幾年後,瑪格麗特還提起“我們這些自由婦女在鄉下的夜晚聚會”。我對“自由”這個詞和她的記憶力感到吃驚。她很少忘事,因為她經常回憶。她翻來覆去地思考往事,然後把它們變成別的東西,而且往往顯得更有意義。我是個“自由婦女”嗎?也許會變成“自由婦女”,瑪格麗特預見到了。
那種晚會次數應該不會很多。弗朗索瓦絲“在鄉下”感到不開心。帶殼煮的溏心蛋吃膩了。弗朗索瓦絲在哪兒都覺得不開心。瑪格麗特為她改編了一個美國劇本《阿拉巴馬的奇蹟》,弗朗索瓦絲應該獲得了成功,但不相信自己的藝術才能,儘管她在國家人民劇院與熱拉爾 · 菲力普演《熙德》一炮打響。她對自己的藍眼睛和白面板沒有信心,不相信別人會真的愛她。她努力想讓自己相信是這樣,她竭盡全力了,或是弄虛作假。她因此而精疲力竭,弄壞了身體。她貧血,得了結核病。一月份的一個夜晚,她空等了一個星期天后,開啟了煤氣閥。她坐在搖椅上,穿著晚禮服。面對爐灶,等待死亡來臨。早上,人們在玫瑰花瓣和孔雀羽毛當中發現了她。作為一名演員,她安放了最後一幕的佈景。
女友杜拉斯 (二)(3)
這是諾弗勒的第一次爆炸。我想逃走,把剛買的屋子賣掉。瑪格麗特勸我留下。我的朋友阿蘭 · 卡瓦利埃也這樣鼓勵我。他的太太伊萊娜 · 吐溫克,那也是個大美人,而且也將在諾弗勒結束她的一生——不過,一切都匯聚到一個故事當中,假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