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小說:女友杜拉斯 作者:精靈王

——而我則更喜歡寫作。她捧腹大笑或打趣,當她的語言和新穎的表達方式使自己吃驚時,她會露出一副十分調皮、可愛的樣子。在這一點上,我想,她把自己當成別人了:“你看,我可以什麼都不拍。拍詞彙。本身立不住的詞彙。是這樣……一些極度疲乏的東西。”

她指出:“我無所適從,不合時宜。”而我呢,偏偏喜歡這種不合時宜,我毫無保留地愛她,因為她不合時宜。

有時,她自我讚美:“我知道我的電影很重要,儘管它引起了一些感情上的反應。”有時,她又懺悔道:“我拍的每一部電影,我覺得都不值得。”

她貶低電影,甚至當著她的劇組的面。劇組成員們大為吃驚。她對他們說,文學、繪畫和音樂能改變人,電影可不行,絕沒有文字那麼大的力量:“因為文字包含了電影所包含的一切。一個字包含千幅畫畫。”對技師們來說,她是無視傳統的,但她把他們拖進了她的探索當中,向他們展示了什麼叫自由。她的總攝影師,布魯諾 · 紐頓說,她是登山組的帶頭人,她使他忘了受過五年的嚴格訓練。那天晚上,瑪格麗特在飯桌邊摟著他說:“你我交情不錯,不是嗎?”她顯然與所有的人,與多米尼克 · 熱納維埃夫都有感情。她很苛刻,但她信任和真心熱愛那些支援她、跟著她走的人。

當諾弗勒熱熱鬧鬧、她在大拍電影的時候,我卻在外旅行。

“你在國外找什麼?沒必要去莫三比克,伊夫林省什麼都有,到處都是。”

“伊夫林省還沒有婦女武裝鬥爭。說到底,還沒有。”

“啊,你去那裡是因為你感到厭煩,就像我一樣,對電影厭煩了。”

但她從電影的拍攝和製作中得到樂趣。她有一天竟對我說她拍了一部“完全是天才之作的電影”:“我這樣說使你感到震驚嗎?我是說真的。”或聲稱她有一種用電影“殺人的慾望”:“我改變一切:與金錢的關係,與觀眾的關係。觀眾懂不懂我才不管呢!”

不管她說什麼,我都沒有生氣。只有一次,她說了一句既不很明瞭,也不很刺人的話,但我至今不忘,因為當時我驚跳起來。她當然是隨便說的,談起一件不知是什麼事情:“那些以空泛的材料為生的人與我沒有任何共同語言。”

是她這種曲解人意的說法使我印象深刻,還是她對集體的全盤否定使我感到特別不快?這句話,我立即記了下來。不過,她後來公開說了,而且也發表了,但我沒有再感到尷尬。相反,我喜歡她的大膽。誰敢肯定自己的個人選擇而完全不考慮社會反應?誰敢自己一個人絕對冒險地生活?誰敢如此向孤獨挑戰?

瑪格麗特常對我說,她不謙虛,因為謙虛是虛偽的,是軟弱和懶惰的藉口。她強調說:“謙虛的作家是不存在的。”

她常對我說:“你太謙虛了。”這還是因為我不是作家嗎?

在那幾年,我還不為此擔心。我拋棄了童年的野心。現在,我周遊世界,撫養孩子。艾裡克保護著我。

後來,他不再保護我了。他遠遠地離開了我。他拋棄了我,就像當初拋棄金髮小女孩們的母親一樣。重複。重複的痛苦。他的女兒們再次被父親拋棄,由於一個淚流滿面的女人。繼我父親之後,又一個男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年,1975年,瑪格麗特去戛納推介《印度之歌》。電影節的專欄作家們在嘲笑。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卷衣領的女星。有篇文章寫道,觀眾們把她當成引座員了。但瑪格麗特穿著她小小的短裙和折價買來的飾有金銀箔片的羊毛衫,在“閃光燈”中踏上了頒獎臺。獲得了榮譽。歡呼喝彩。口哨。她最後總是強行讓別人接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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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杜拉斯 (七)(1)

“他是永恆的。”

瑪格麗特一語道破我的憂傷。這種概括使我徹夜難眠。艾裡克離開我的同時,睡意也離開了我。

“他是永恆的。”

瑪格麗特沒有給我以任何的安慰。她直奔神秘的中心。

“我原以為他不會變心。可以與他一道生活下去。”

她加劇了我的後悔,但她道出了事實:我也沒想到艾裡克,這個高大而爽直的威金人1,這塊北歐的石頭也會產生裂縫。他把他的女兒們交給了我,既無正式條約,也非愛情的允諾。她們預示著美好的未來。但永恆並不存在。瑪格麗特讓我獨處,面臨這不可否認的事實時大家都會如此。

我為自己的盲目和我左傾的烏托邦付出了代價。報社的大門朝偏見太重的記者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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