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4)

小說:金薔薇 作者:鼕鼕

的“醞釀階段”,說得確切一點,是以現實材料充實構思的階段。

3、地圖的研究

在莫斯科我找到了一本里海詳圖,且久久地徘徊徜徉(當然是在想象中)在它乾涸的東岸上。

還是在童年的時候,我就對地圖有一種偏好。我能夠幾個鐘頭不離開地圖,就象看一本引人入勝的書似的。

我研究了人跡稀至的河流,古怪的海岸,深入到原始森林裡,那兒只有用小圈圈標示的無名的貿易站,我象唸詩一樣吟味著那些音調鏗鏘的地名——尤戈爾沙爾海峽和赫希裡底群島,瓜達爾拉馬和印維爾內斯,奧涅加河和科迪勒拉山系。

這些地方是那樣清楚地在我的想象中逐漸復活起來,我甚至覺得能夠寫出不同的大陸和國度的幻想的遊記來。

甚至我的富有浪漫情緒的父親,都不贊成我這種過分的對地圖的熱中。

他說這會使我處處失望。

“假如碰上機會,”父親說,“你能夠去旅行,你會得到一肚子煩惱。你看到的完全不是你想象的。墨西哥可能會是塵土飛揚、餓殍載道的國家,而赤道上面的天空或許是灰暗而愁悶的。”

我不相信父親的話。我不能想象赤道上面的天空,甚至會有一個時候是灰暗的。照我的想法,赤道上空的顏色是那樣濃重,甚至使卡里曼迦羅的積雪都變成了靛藍色。

不過無論如何我也丟不開這種嗜好。而日後,在成年的時候,才清楚,父親說的不完全對。

譬如,當我第一次到克里米亞(事先我詳盡地研究過地圖)的時候,當然,完全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樣。

但正是因為我對克里米亞預先有個概念,所以才能夠更敏銳地觀察它,這此我對克里米亞一無所知要好得多。

每走一步,我都看到了我想象中所沒有的東西,而克里米亞的這些新特點在我記憶中留下了特別強烈的印象。

我覺得這種看法,不論對地方,不論對人都同樣適用。

每一個人,譬如,對果戈理都有概念。但假如我們能夠在生活中看到他,那便會發現許多和我們的概念不同的特點。而正是這些特點會鮮明有力地銘記在我們的記憶之中。

但假如沒有這個預先有的概念,說不定我們就不能在果戈理身上發現很多東西,而把他看成是一個完全普普通通的人。

我們總是把果戈理想象得有點陰鬱、敏感、淡漠。所以我們馬上就會發現與這個形象大相徑庭的那些特點——譬如目光奕奕、活潑,甚至有些侷促、好笑、衣著雅緻以及很重的烏克蘭口音。

這些思想我很難表達得有充分的說服力,但我認為是這樣的。

在地圖上流浪,在想象中游歷各地,可以幫助你們在現實中正確地認識這些地方。

在這些地方,總好象留下你們想象的極輕微的痕跡,留下一抹渲染上去的顏色,一層魅人的光澤,一層使你們不能用寂寞的目光去看它們的薄霧。

就這樣,我在莫斯科已經遊歷了裡海的愁慘的海濱,同樣讀了很多書和科學報告,甚至還唸了許多描寫沙漠的詩——總之,我差不多讀過了我在列寧圖書館所能找到的一切。

我讀了普爾熱瓦里斯基和阿努欽,斯文。格金和萬別爾,馬克—加哈姆和格隆—格爾日邁洛等人的作品,謝甫琴柯在曼格什拉克半島的日記,希瓦和布哈拉的歷史,海軍上尉布塔科夫的報告書,卡列林的遊記,地理調查報告和阿拉伯詩人的作品。

在我面前展開了人類研究欲和求知慾的壯麗世界。

已經是應該到裡海,到卡拉布迦日海灣走一趟的時候了,但我沒有錢。

我到一家出版社去,向社長,一位白髮枯燥的人,提議訂立關於卡拉布迦日海灣的書的合同。社長懶洋洋地聽完了我的話,然後說道:“要嗎是您喪失了所有對蘇維埃現實的認識,要嗎您對它乾脆就沒有認識,否則您不會叫出版社出這麼一本書。”

“為什麼呢?”

“在您的海灣上可以提取芒硝。難道您當真要寫一本關於瀉利鹽的長篇嗎?要不然您在跟我開玩笑吧?您是怎麼的,指望有這種傻瓜出版家為這個荒唐的想法哪怕花一個銅板嗎?”

我費了很大的氣力在別處弄到了一筆錢。

我先到薩拉托夫,然後從那裡取道伏爾加河,順流而下,到阿斯特拉罕。於是就困在那裡了。我的幾個微薄的川資用光了,為了繼續往前走,在阿斯特拉罕便不得不給三十天雜誌和阿斯特拉罕的報紙寫幾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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