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宮保決定了,今天就可以把這件事辦妥當。”
“那好!”袁世凱吩咐聽差,“看二爺在不在?”
聽差答應著去了。不多一會將袁克文帶來,他穿一件藍湖縐的襯絨袍子,裡面是一條白紡綢的單褲,見了傅增湘,作個揖喊一聲:“沅叔!”
當下由袁世凱說知究竟,吩咐寫一通關書,帳房裡支兩千銀子,隨著傅增湘去訪周砥,當面致聘。
“是!”袁克文轉臉問道:“沅叔,是不是此刻就陪你走?”
“我明天早車迴天津,很想今天就把這件事料理開。”
“好!我馬上去預備。”
這是叱嗟立辦的事,袁世凱跟傅增湘談載澤跟盛宣懷如何相結,還只說到一半,袁克文已經去而復返了。
於是袁世凱中止了,匆匆結束了這個話題,拱拱手說:
“偏勞了!請吧!”
“理當效勞!”傅增湘轉臉看袁克文,只是套上一件馬褂,便即問道:“這會兒好象變天了,西風大起。豹岑,你穿一條紡綢,不會受涼吧?”
“慣了!數九寒天,都是這樣子。”
“我真佩服你!”傅增湘笑道:“這也是時世妝。”
※ ※ ※
到了東城第一女子小學,校長聽說是提學使跟“袁二公子”聯袂駕臨,大為緊張。趕緊迎了出來,又要校役搖鈴,召集教職員來迎接,讓傅增湘攔住了。
“不必驚動大家!”他說:“只請周砥來見一見。”
“正在上課,我派人去通知她。”
“不必!不必!正好看看她,怎麼教學生。請帶路,我們到她課堂外面看看。”
“是!”那個六十歲的老校長,傴著腰親自帶路。
由一道角門出去,進入另一個院子,立即便聽得琴聲悠揚,等他們走近了,從窗子裡望進去,只見一條苗條的背影,坐在風琴後面,一面按琴,一面唱歌,清亮的嗓子,咬的字眼很準。袁克文頗曉音律,很快地就聽出來,唱的是:“四千餘載女界冥,大冪忽開新,彬彬文教啟宏宇,惠茲鸞鳳群。海內英媛萃一堂,洪爐大化鈞。畫荻課兒,焚裘訓子,無比陶熔深。二十世紀天演烈,坤維憑誰振?一人能醒百人覺,由來師道尊。天下之大匹婦責,斯責踰千鈞,今日桃李,他時蘭芷,珍重百年身。”
歌聲甫終,鈴聲已起,周砥起身,方始發現窗外有人,又驚又喜的叫一聲:“老師!”隨即恭恭敬敬地一鞠躬。
“你先下了課,請到校長室來。”
“是!”周砥這時才發覺,傅增湘身後還有個年輕男子,驟視之下,面目看不甚清楚,只覺得瀟灑非凡,想多看一眼,卻又不敢。就這轉念之際,想看亦只能看到背影了。
於是下了課,挾著唱歌本往校長室走去,將到門口,忽然情怯,彷彿覺得有什麼不妥似的。放慢了腳步細想了一會,終於想起,一手的粉筆灰,未免顯得狼狽。
因此,她掉身移步,先到教員休息室,洗了手又攬鏡自顧,鬢腳有些毛了,粉也不勻,於是取出隨身所攜的粉盒與小牙梳,修飾得自覺可以見得人了,方又撣一撣衣服,到校長室去見老師。
一進了屋子,袁克文首先站了起來,退後一步,垂手肅立,而且微微俯著頭。周砥出身世家,深諳禮數,看他如此恭敬,完全是迎接尊長的神態,不由得大為訝異。
“道如,”傅增湘便為她引見:“這是袁宮保的第二位少君。”
周砥又驚又喜,頓時眼中發亮。久聞袁克文是少年名士,為丁日昌之子丁惠康,吳長慶之子吳保初以來,又一位不帶絲毫塵俗之氣的貴公子,怪不得這樣子飄逸不群,真正名不虛傳。
在她還在矜持微笑之際,袁克文已經作了一個揖,口中喊道“周老師!”
“寒雲公子,不敢當!”周砥從從容容,襝袵還禮。
“道如,”傅增湘又說:“袁宮保想請你當西席,我已經替你答應下來了。袁宮保本想親來致聘,我想那亦可以不必,有豹岑世兄代表,也是一樣。”
“老師,”周砥有些惶恐,“只怕我不能勝任。”
“也不致於不能勝任。”傅增湘又說:“你們校長也已經答應了,教到放了寒假,讓你去就袁家的館。豹岑世兄已把關書帶來了。”
於是袁克文拿起手邊拜匣說道:“克文奉家父家母之命,敬迓魚軒!”說完,將拜匣高舉齊眉,待周砥來接。
“竟不容我作個考慮!”周砥看著傅增湘,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