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輪到莊家笑了!
“別吃別!”他說:“有這‘春天不問路’的一注,配過有餘。”
潤昌臉上訕訕地,好不得勁,唯有轉身就走,想想實在有點不服氣,到得梨香院,卻又折回客棧,開箱子取了一千兩銀票再來賭。
越賭火越大,每到他將近翻本,打算歇手時,必定連輸三注,想走不可,送光為止,這樣一連回了客棧四次,自己都不大記得輸了多少了。
第五次回客棧,正把箱子來開,聽得門口有人在說:“我的老爺子,你倒是怎麼回事啊?”
回身一看是恩志,他在梨香院等得不耐煩,到寶局子又找不到潤昌,心裡很不放心,才趕了回來,果然把人找到了。
“我以為出了什麼事呢?”恩志看著他的手說:“怎麼著,你還要去賭啊?”
“我再去一趟。”
“你輸了多少了?”
“我輸……。”潤昌猛然會意,不能說實話,“沒有輸,沒有輸。就一百兩銀子,玩了好半天。”
“沒有輸就算了。辛辛苦苦來一趟,何苦?”
潤昌不便再堅持,狠一狠心,斬斷了想賭的念頭,將銀票仍舊塞回箱子裡。
到得就寢時,關起房門,細細點數,說來正巧,剩下的不多不少,恰恰三千兩正。
“命也!運也!”潤昌反倒睡得著了。
※ ※ ※
傳詢楊翠喜等人的第二天,醇王與孫家鼐便即會銜復奏,一切都如在天津的安排。慈禧太后看完摺子,連同載振自請開缺的奏摺,一起發交軍機。
奕劻看完,自感欣慰,心裡在思量,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載振可望保住原職了。那知瞿鴻璣有不同意見,認為言官固可聞風言事,但不能摭拾浮言浪語,汙衊親貴,此風不可再長!
奕劻當然不便為趙啟霖說話,只好請旨辦理。慈禧太后卻深知其中的妙用,乘機要裁抑奕劻的勢力,便即說道:“趙啟霖除非不處分,要處分就該革職。”
奕劻不作聲,瞿鴻璣答一聲:“是!”
“先擬旨來看。”
於是將原折及慈禧太后的意思,告訴了“達拉密”,引敘原文,擬成一道上諭:
“前據御史趙啟霖奏參新設疆臣夤緣親貴一折,當經派令醇親王載灃、大學士孫家鼐確查具奏。茲據奏稱,派員前往天津詳細訪查。現據查明楊翠喜實為王益孫即王錫瑛買作使女,現在家服役。王竹林即王賢賓,充商務局總辦,與段芝貴並無往來,實無措款十萬金之事,調查帳簿,亦無此款,均各取具親供甘結等語。該御使於親貴重臣名節所關,並不詳加查訪,輒以毫無根據之詞率行入奏,任意汙衊,實屬咎有應得。趙啟霖,著即行革職,以示懲儆。朝廷賞罪黜陟,一秉大公,現當時事多艱,方冀博採群言,以通壅蔽,凡有言責諸臣,於用人行政之得失,國防民生之利病,皆當剴切直陳,但不得摭拾浮詞,淆亂觀聽,致啟結黨傾陷之漸,嗣後如有挾私參劾,肆意誣罔者,一經查出,定予從重懲辦。”
旨稿送到奕劻手裡,頗有侷促之感。他這個親王與眾不同,別人是襲祖父的餘蔭,安享尊榮,他是打過滾來的,由疏支的輔國將軍、晉貝子、貝勒,而爬到郡王,再進而親王,什麼炎涼世態,險巇人情沒有經過?因此,他的長處就在有自知之明,輿論對他們父子的批評,完全明瞭。上諭煌煌,固然可以遮外省的耳目,但輦轂之下,防民之口,有如防川,必有人為趙啟霖大大地不平,而況有岑春煊在,豈能默爾而息?
看來難安於位了。
這樣一想,決定不顧嫌疑,毅然說道:“子玖,措詞太嚴厲一點,我看要改。”
瞿鴻璣故意報以苦笑:“我何嘗不想改,趙某是我的門生豈有不想回護他之理。無奈面奉懿旨,拿他革職,王爺。”他問:“措詞若非如此嚴厲,這個職怎麼革得下來了?”
“其實革職也重了一點,申飭或者至多讓他回原衙門行走,也就是了。”
“嗐!”瞿鴻璣大不以為然地:“王爺怎麼在承旨的時候不說?”
奕劻語塞,只好將旨稿送了上去。不久,第二次叫起,慈禧太后將載振的奏摺發了下來,垂詢處置的意見。
這個奏摺是楊士琦手筆,瞿鴻璣事先已經聽說,立言有法,是個必蒙嘉慰的奏疏,所以看得很仔細,是一字一句的默唸。
“奴才派出天潢,夙叨門蔭,誦詩不達,乃專對而使四方,恩寵有加,遂破格而躋九列。方滋履薄臨深之懼,本無資勞才望可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