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部分(3 / 4)

小說:慈禧全傳 作者:蒂帆

因更事之無多,以致人言之交集。雖水落石出,聖明無不燭之私,而地厚天高,局蹐有難安之隱。所慮因循戀棧,貽衰親後顧之憂,豈為庸鈍無能,負兩聖知人之哲。思維再四,輾轉徬徨,不可為臣,不可為子。唯有仰懇天恩,准予開去御前大臣、農工商部尚書要缺,以及各項差使。願此後閉門思過,得長享光天化日之優容,倘他時晚蓋前愆,或尚有墜露輕塵之報稱。”

果然寫得好!瞿鴻璣暗暗讚許,但卻不便表示意見,只說:“親貴大臣的進退出處,向來非臣下所敢妄議,請皇太后、皇上裁奪。”

“這個摺子寫得很懇切。”慈禧太后問道:“奕劻,你的意思怎麼樣?”

奕劻唯有免冠碰頭,用惶恐的聲音答說:“奴才的兒子不肖,負皇太后、皇上的栽培,其罪該死。這個摺子,亦是出於悔過的愚誠,請皇太后、皇上俯準所請,奴才亦同感成全的恩德。”

“既然這麼說,我可不能不準奏了。”慈禧太后又說:“載振人很聰明,好好多念兩年書,將來不怕沒有重用的時候,寫旨來看吧!”

於是,軍機用“朕欽奉慈禧端佑康頤昭豫莊誠壽恭欽獻崇熙皇太后懿旨”的格式,寫下一道上諭:

“載振奏瀝陳下悃懇請開去各項差缺一折,載振自在內廷當差以來,素稱謹慎。朝廷以其才識穩練,特簡商部尚書,並補授御前大臣;茲據奏陳請開去差缺,情詞懇摯,出於至誠。並據慶親王奕劻面奏,再三籲懇,具見謙恭抑畏之忱,不得不勉如所請。載振著準其開去御前大臣、領侍衛內大臣、農工商部尚書等缺及一切差使,以示曲體。現在時事多艱,載振年富力強,正當力圖報效,仍應隨時留心政治,以資驅策,有厚望焉!”

這兩道上諭,連同載振的原奏,經由宮門抄與新聞紙傳佈京內京外,頓時成為茶坊酒肆無人不談的話題,談奕劻父子,談楊翠喜,談段芝貴,也談趙啟霖。

但在朝貴的書房中,所談的卻是岑春煊與瞿鴻璣,而瞿鴻璣又比岑春煊更可談。大家所不解的是,奕劻本無意報復,而瞿鴻璣又立足以救門生,何以竟忍心讓門生落得這麼一個結果?且不說師弟之情,不同泛泛,只就利害來說,瞿鴻璣走的是李鴻藻、翁同龢的路子,以收物望為固位的基礎,倘或能照應門下弟子而吝予一援手,試問還有什麼人願意捧這位老師?

唯一的解釋是:一條苦肉計。非此不足以逼迫載振去位。拿一個監察御史交換一個尚書,在瞿鴻璣是很合算的買賣。而況趙啟霖之復起,並不是很難的事,倘或瞿鴻璣能逐去奕劻,獨掌軍機大權,起復一名五、六品的官兒,根本就不在話下。

瞭解到這一層,奕劻有如芒刺在背,但其他旗下人員,則視岑春煊如蛇蠍,尤其是內務府,從堂官到司員,無不戰戰兢兢,深怕一不小心,落個把柄在他手裡,那就糟不可言了。

為此,楊士琦為奕劻劃策,內而求援李蓮英,外而策動袁世凱,齊心合力,扳倒瞿、岑。奕劻當然接納,而且就委託楊士琦到天津跟袁世凱去面談。

頭一天去,第二天就回京了。楊士琦在天津勾留的時間雖短,成就卻不小,“王爺,”他說:“袁宮保的意思,攻瞿必先去岑,岑如不去,盛杏蓀的勢力捲土重來,那就要成大患了。”

“盛杏蓀?”奕劻有些困惑,“莫非岑三早就跟他有勾結?岑三自命清廉,盛杏蓀又是什麼好東西,怎麼會跟他談的來?”

“盛杏蓀不是什麼好東西,岑三又是什麼好東西?仕途上原是以勢相結,不問本心。袁宮保有確實訊息,盛、岑在上海走得極近。朱某之被劾,就是盛杏蓀的報復,而岑三甘為所用。即此一端,可想而知!”

“這話有根據嗎?”

“怎麼沒有根據!”

楊士琦將從袁世凱那裡聽來的故事,轉告奕劻。據說朱寶奎不獨由於盛宣懷的提攜,辦鐵路發了大財,並且在盛門執贄稱弟子,應該在“死黨”之列。誰知朱寶奎進京,在謁見醇王載灃時,問起盛宣懷的為人,朱寶奎下了七個字的評語:“外君子而內小人。”盛宣懷耳目眾多,得知此事,將朱寶奎恨之入骨,所以在上海面託岑春煊,務必為他報復,而岑春煊不負所托,居然在到京幾天之內便為盛宣懷辦成了這件快心之事。由此去看,岑、盛的交情,豈得謂之不深。

“原來有這麼一回事,我倒不知道。”奕劻接下來問:“去岑是如何個去法?慰庭跟你談了沒有?”

“談了!不但談了,且有成議了,不但有成議,且已付諸實行了。這兩天請王爺格外留心兩廣來的電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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