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部分(2 / 4)

小說:慈禧全傳 作者:蒂帆

再拖了!”沈桂芬勸寶NFDA1 ,“清流算是找到了一個好題目,這篇文章會做得很熱鬧。佩公,錯中流矢犯不著!”

“喔,”寶NFDA1 問道,“他們那篇文章預備怎麼做?”

“第一,預備在文昌館設祭招魂,你看吧,不知有多少情文並茂的輓聯!”沈桂芬扳著手指又說:“第二,預備仿楊椒山的例子,以吳柳堂在南橫街的住宅,改建為祠堂,聽說還預備奏請拿薊州的三義廟,也改為祠堂。這樣大張旗鼓在搞,佩公,吳柳堂的遺折,怎麼壓得下來?”

聽得這番勸告,寶NFDA1 不再猶豫了,寫摺奏報,照崇綺的說法來措詞:“臣等查司員呈遞代奏摺件,向由該堂官等公同閱看,查無違悖字樣,始行具奏。今臣部派往隨同行禮主事吳可讀,業已服毒身死,且系自行封存摺件,遺囑懇請代奏,有無違悖字樣,臣等既未便拆閱,又不敢壅於上聞,謹將原封奏摺,恭呈御覽。”

呈上慈禧太后,她不自覺地起了悚然敬慎之心。大臣的遺疏,她看得太多了,有些是口授一兩句話,後人敷衍成文,有些根本是出於門生故舊的自作主張,與死者無干。只是吳可讀的這個摺子,字字親筆,也就是字字腑肺之言,為了表明忠愛的心跡,不惜以死明志,實在也很可憐了。

由於這一念矜憫,她心裡便有了接納“違悖字樣”的準備,很仔細地用象牙裁紙刀拆開了封皮,取出內文,鋪在桌上,用手將摺痕展平,同時命宮女添了一枝兒臂般粗的巨燭,以便細看這個遺折。

開啟吳可讀的遺折,縱目先看字跡,是不脫名士派頭的淡墨所書。從頭細讀,事由直揭全文主旨:“奏為以一死泣請懿旨,預定大統之歸,以畢今生忠愛事。”讀到這裡,慈禧太后先就鬆了一口氣。

她怕聽的一句話是:何以不為穆宗立嗣?此即是質問:帝位何以傳侄而不傳孫?這就會牽出兩點無從辯解的私意:第一是為穆宗立嗣,接承大統,則她的身份就是太皇太后而非太后,不便再度垂簾;第二,穆宗的堂弟不一,何以偏偏選中她的嫡親內侄?如今看吳可讀的本意,“預定大統之歸”,是論將來,不是談眼前,那就可以放心了。

但是,看下去也有些話是刺心的:“兩宮太后一誤再誤,為文宗顯皇帝立子,不為我大行皇帝立嗣。既不為我大行皇帝立嗣,則今日嗣皇帝所承大統,乃奉我兩宮皇太后之命,受之於文宗顯皇帝,非受之於我大行皇帝也!而將來大統之承,亦未奉有明文,必歸之承繼之子。即謂,懿旨內既有‘承繼為嗣’一語,則大統之仍歸繼子,自不待言。罪臣竊以為未然。”

看到這裡,慈禧太后不免困擾。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穆宗崩逝,以醇王之子入承大統,當時根據潘祖蔭、翁同NFDA2 所擬的懿旨,明定“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繼嗣同時繼統,吳可讀已經明瞭此意,何以又以為不然?

於是,她對下面的那段文字,看得特別仔細。吳可讀用了兩個典故,一個是宋初宰相,違背杜太后生前預定的大位繼承次序:太祖傳太宗,太宗傳太祖長子,而擁護太宗傳子。一個是明朝景德年間,大學士王直表示贊成景帝將他的已立為太子的胞侄見深廢掉,改立他自己的兒子見濟為太子,而見深之立,出於孫太后的手詔。吳可讀的意思是,今日雖有太后之命,卻作不得準,像見深那樣,“名位已定者如此,況在未定?”因而提出建議:“不得已於一誤再誤中,而一歸於不誤之策。惟仰祈我兩宮皇太后,再行明白降一諭旨,將來大統仍歸我承繼大行皇帝嗣子,嗣皇帝雖百斯男,中外及左右臣工,均不得以異言進。正名定分,預絕紛紜,如此則猶是本朝祖宗以來,子以傳子之家法,而我大行皇帝未有子而有子,即我兩宮皇太后未有孫而有孫。”

到此就不需再看了。慈禧太后對看臣工折件,已經非常精明,吳可讀這洋洋灑灑近兩千言的一篇文章,只是為了發揮“正名定分,預絕紛紜”八個字。在她的感覺中,話是沒有什麼了不起,有自己在世一天,便能絕對控制局面,即令有“異言”出現的跡象,也隨時可以採取預防的手段。吳可讀拿自己跟宋朝的杜太后和明朝的孫太后來相提並論,是可笑的,但也怪不得他。

使她感動而困惑的是,世界上真有這麼傻的人!為了幾十年後亦不一定可能發生的“紛紜”,不惜賠上自己的性命,來表示他的遠見不是杞憂,希望朝廷重視。何以為人謀如此之深,為己謀如此之拙?

嗟嘆良久,回頭再來考慮這個摺子的處置辦法。在這方面,她的思路格外敏銳,雖覺吳可讀的奏諫,幾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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