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但它卻使江口鎮靜了下來。再說他
心情本來就不是那麼太興奮。室外隱約傳來雨雪交加聲。海浪聲也平靜了下
來。雨夾雪落在海水裡旋即融化掉。老人彷彿看到那又黑又寬闊的海。有一
只像大雕般的兇鳥叼著血淋淋的獵物,幾乎貼著黑色波浪在盤旋。那獵物不
是人類的嬰兒嗎?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如此看來,那是人類背德的幻影吧。
江口在枕頭上輕輕地搖了搖頭,把這幻想拂去。
“啊,真暖和。”江口老人說。這不僅是電毛毯子的關係。
姑娘把蓋著的棉被往下拽,半露出那又寬又豐滿卻略缺高低起伏的線
條鮮明的胸脯。深紅的天鵝絨帷幔的色澤,隱約映照在姑娘白皙的肌膚上。
老人一邊觀賞這美麗的胸部,一邊用一隻手指沿著她那富士山形前額髮際的
線路畫著。姑娘取仰臥姿勢後,一直均勻地發出長長的呼吸聲。在那小小的
嘴唇里長著什麼樣的牙齒呢?江口揪住她下唇的中間部位,稍稍把它開啟看
了看。比起小巧玲瓏的嘴唇來,她的牙齒就顯得不那麼細小,不過還算是細
小、漂亮而整齊。老人把手鬆開,姑娘的嘴唇不像原先那樣緊閉,而保持著
微張的狀態,略見牙齒。江口老人用沾上口紅的紅指尖,去揪姑娘的厚耳垂,
把口紅蹭到那上面,剩下的部分就蹭在姑娘的粗脖子上。著實白皙的脖子上,
隱約劃出一道紅線,可愛極了。
江口尋思:她可能還是個處女吧。江口第二次來這家時,對那個姑娘
產生過懷疑,由於江口對自己無恥的貪婪感到驚訝和懊悔,所以就無意對她
作調查了。對江口老人來說,她是不是處女,又算得了什麼呢。不,一想到
不一定是那樣的時候,老人彷彿聽到自己體內有個聲音在奚落自己。
“是惡魔想嘲笑我嗎?”
“什麼惡魔,可不是那麼簡單。你只顧小題大做地想象著該死未死的、
你的感傷和憧憬,不是嗎?”
“不,我想的不是我自己,只是更多地考慮那些可憐的老人夥伴而已。”
“哼,說得好聽,你這個背德傢伙!還有比把責任推卸給別人的背德者
更卑鄙的嗎?”
“你說我是背德者嗎?背德就背德吧。可是為什麼處女就是純潔的,而
不是處女就不純潔呢?我到這家並不是想要什麼處女。”
“因為你還不真正懂得耄耋之年者的憧憬。你不要再來了。萬一,萬一
那姑娘半夜醒來,你不覺得老人的羞愧事太少了嗎?”江口腦海裡浮現出諸
如此類的自問自答。當然,這種事也不總是讓處女睡在身邊。江口老人雖然
到這家來還只是第四回,但是陪他的淨是處女,這點使他感到懷疑。這真的
是老人們的希求和願望嗎?
可是,此刻“如果醒過來”這個念頭非常誘惑著江口。用多大程度的
刺激,或用怎樣的刺激。才能讓她醒過來呢?哪怕是朦朧的狀態也罷。比如,
把她的一隻胳膊卸下來、或深深地捅穿她的胸口或腹部,恐怕就無法繼續睡
下去了,不是嗎?
“念頭越發邪惡了。”江口老人自言自語道。大概用不了幾年,江口也會
像到這裡來的老人們那樣地無力氣了吧。一種殘暴的思緒湧上了心頭。把這
種客棧破壞掉,也讓自己的人生毀滅掉吧。但是,這種念頭的產生,是來自
今夜熟睡不醒的姑娘的那種不是所謂勻稱的美女,而是可愛的美人露出又白
又寬的胸脯所顯示的親切。毋寧說這好像是一種懺悔心的逆反表現。懦怯地
行將結束的一生中也有懺悔。自己恐怕連一起去椿寺觀賞散瓣山茶花的小女
兒那種勇氣也沒有。江口老人合上了眼睛。
眼前浮現出庭院裡沿著踏腳石兩旁修整過的低矮的草叢中,兩隻蝴蝶
雙雙飛舞戲耍。忽而藏入草叢中,忽而掠過草叢飛翔,十分快樂。兩隻蝴蝶
在草叢上方稍高處,雙雙飛來飛去,草叢中又有另一隻蝴蝶出現,還有一隻
再出現。江口心想:這是兩對夫妻蝴蝶呀。正想著的時候,驀地變成了五隻
摻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