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朝天。他把在神戶的購物、人家
送的東西,以及土特產等統統塞進提包裡,東西亂七八糟地擠得鼓鼓的,連
提包蓋子都合不上了。可能是由於提包蓋子隆了起來,可以窺見裡面,或是
老人取香菸的時候,讓女人看見裡面凌亂不堪吧。儘管如此,可是她為什麼
有心替老人拾掇呢。再說她是什麼時候歸置的呢?連穿過的內衣褲,她都一
一疊齊放好,再怎麼說女人手巧,肯定也要花些時間的。難道是昨夜江口睡
著之後,女人睡不著而起來收拾提包內的東西嗎?
“啊?”老人望著整理好了的提包,心想“她想幹麼呢。”
翌日傍晚,那女人穿著和服,按照約好的時間來到一家日本飯館。
“你有時也穿和服嗎?”
“哎,有時穿。。不相稱吧。”女人靦腆地莞爾一笑,“中午時分,有個
朋友掛來電話,對方嚇了一大跳吶,對方說:你這樣做行嗎。”
“你都說啦?”
“哎,我毫無保留地都說了。”
兩人在街上走,江口老人為那女人買了一身和服衣料和腰帶後,折回
了飯店。透過窗戶可以望見進港船上的燈光。江口把百葉窗和窗簾關上,站
在窗邊與女人親吻。江口拿起頭天夜裡喝過的威斯忌酒瓶給她看了看,可是
她搖了搖頭。女人大概害怕酒醉失態,所以強忍住了。她睡得很沉。翌日早
晨,江口起床,女人跟著也醒來了。
“啊!睡得簡直就跟死了一樣,真的就像死了一樣啊。”
女人睜開眼睛,紋絲不動。這是一雙徹底淨化而晶瑩的眼睛。
女人知道江口今天要回東京。女人的丈夫是外國商社派駐神戶的,他
是在神戶期間與她結婚的,近兩年去了新加坡。
打算下個月再回到神戶的妻子身邊來。昨天晚上,女人把這些情況告
訴了他。在聽到女人的敘述之前,江口並不知道這個年輕女子是個有夫之婦、
且是外國人的妻子。他從夜總會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帶來了。江口老人昨晚
一時心血來潮去了夜總會,鄰桌坐著兩個西方男人與四個日本女子。其中有
箇中年女人認識江口,就與江口寒暄了一番。他們好像都是這個女人帶來的。
外國人與兩個女子去跳舞后,這個中年女人就向江口建議,是否同那個年輕
女子跳舞。江口跳到第二支曲的中途,就邀她溜到外面去。這個年輕女子對
那種事似乎很感興趣,毫無顧慮地就跟他到飯店裡來了,江口老人進房間後,
反而覺得有點不大自然。
江口老人終於同一個有夫之婦,而且是一個外國人的日本老婆私通了。
女人似乎滿不在乎地把小孩託付給保姆或看小孩的人,自己就在外面過夜
了。她絲毫不因為自己是有夫之婦幹這種事而感到內疚,所以江口也不覺得
有什麼不道德的實感向他猛然地逼將過來,不過事後內心還是受到沒完沒了
的呵責。但是,這女人說他熟睡得就跟死了一樣。這種愉悅就像青春的音樂
留在他心裡。那時,江口六十四歲,女人約莫二十四五至二十七八之間吧。
當時老人想:這次可能是與年輕女人最後一次交歡了。僅僅兩夜,其實哪怕
只有一夜也可以,像死了一般地沉睡,這是江口與難以忘懷的女人過的夜晚。
女人曾來信說:您如果到關西來,我還想見您。此後過了一個月來信說,她
丈夫回到了神戶,但也沒關係,我還想見您。再過一個多月後,又來了同樣
內容的信。最後就杳無音信了。
“啊,那女人可能是懷孕了,第三胎。。肯定是那樣的吧。”江口老人的
這番喃喃自語,是事隔三年後,躺在被人弄得熟睡得像死了一般的小姑娘身
旁,回想起當年的往事時發出來的。此前,這種事連想都沒有想過。此時此
刻,為什麼此刻會突然想起這件事來呢?江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
一旦回想起來,就覺得事情肯定是那樣的。那女人之所以不來信,是因為她
懷孕了嗎?會是這樣嗎?想到這兒,江口老人不由地露出了微笑。女人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