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見習的。”江口老人喃喃自語。心想準有怪事。
女人一如往常,把杉木門開啟一道窄縫,望了望裡面說:“她睡著了,
您請吧。”說罷就離開了房間。老人自己又再斟了一杯煎茶,然後曲肱為枕,
躺了下來。內心總覺有點膽怯、空虛。他不起勁地站起身來,悄悄地把杉木
門開啟,窺視了一下那間圍著天鵝絨的密室。
“年紀也小的姑娘”是個臉型較小的女孩。她鬆開了本來結成辮子的頭
發,蓬亂地披在一邊的臉頰上,一隻手背搭在另一邊臉頰和嘴唇上。這張臉
顯得更小。一個純潔的少女熟睡了。雖說是手背,手指卻是舒展著的,因此
手背的一端輕輕地觸到眼睛的下方,於是彎曲的手指從鼻子旁邊蓋住了嘴
唇。較長的中指直伸到下巴頦下面。那是她的左手。她的右手放在被頭邊上,
手指輕柔地抓著被頭。一點兒也沒有化妝。也不像是睡前卸過妝。
江口老人從一旁悄悄地鑽進了被窩裡。他小心翼翼地不碰到姑娘的任
何部位。姑娘一動也不動。但是姑娘身上的暖和氣息,把老人給籠罩住了。
這種溫暖,不同於電毛毯子的溫暖。它像是一種未成熟的野生的溫暖。也許
是她的秀髮和肌膚散發出來的芳香,讓他有這種感覺吧。但是,事情還不僅
於此。“她約莫十六歲吧。”江口自言自語。雖說到這家來的老人們,無法把
女人當做女人來對待,然而,能同這樣的姑娘共寢,也能追尋自己一去不復
返的生的快樂的蹤跡,以求得短暫的慰藉吧。這點對於第三次到這家來的江
口來說,是一清二楚的。恐怕也有些老人暗暗地希望:但願能在被人弄得熟
睡不醒的姑娘身旁永遠安眠吧。姑娘的青春的肉體,喚醒了老人死去的心,
似乎有一種悲切的感覺。不,到這家來的老人中,江口屬於多愁善感的人,
也許較多的老人到這裡來,為的只是從熟睡的姑娘身上感染一下青春的氣
息,或是為了從熟睡不醒的姑娘那裡尋找某種樂趣。
枕頭底下依然放有兩片白色安眠藥。江口老人拿起來看了看,藥片上
沒有文字或標記,所以無法知道是什麼藥名。當然肯定是與讓姑娘吃的或注
射的藥不同。江口想下次來時,不妨問這家女人要與姑娘所吃的一樣的藥試
試。估計她不會給,不過如果能要到,自己也像死一般地睡著會怎樣呢。與
死一般睡著的姑娘一起,死一般地睡下去,老人感到這是一種誘惑。
“死一般睡著”這句話,勾起江口對女人的回憶。記得三年前的春天,
老人曾帶一個女人到神戶的一家飯店。因為是從夜總會出來的,到飯店時已
是三更半夜。他喝了客房內備有的威斯忌,也勸女人喝了。女人喝的與江口
一樣多。老人換上客房備有的浴衣式的睡衣,沒有女客的,他只好抱著穿內
衣的女人。當江口把手繞到女人脖子後面,溫柔地撫摩著她的背部,正是銷
魂時,女人驀地坐起身子說:“穿著它我睡不著。”說罷把身上的穿著全部脫
光,扔在鏡子前的椅子上。老人有點吃驚,心想:她這是與白人共寢時的習
慣吧。然而,這女人卻格外溫順。江口鬆開女人,說:“還沒有吧?。。”
“狡猾,江口先生,滑頭。”女人說了兩遍,但還是很溫順。酒性發作,
老人很快就入睡。第二天早晨,女人的動靜,把江口吵醒了。女人面對鏡子
整了整頭髮。
“你醒得真早啊!”
“因為有孩子。”
“孩子?。。”
“是的,有兩個,還小吶。”
女人行色匆匆,沒等老人起床就走了。
這個身材修長,長得很結實的女人,竟已生了兩個孩子,這點使江口
老人感到意外。她的體態不像是生過孩子的人。乳房也不像是餵過乳的。
江口外出前,想換件新襯衫,便開啟旅行提包,他發現提包內收拾得
整整齊齊的。在十天的旅行期間,他把換下來的衣服,揉成團塞進提包裡,
如果想從裡面取出一件什麼東西,得翻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