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臉上都有迷惑的神色,張居正的暴怒情緒也已經消退了些,開口說道:
“老夫看不慣那王通,也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陛下的操守品德著想,並無私怨,可這天津近萬人圍攻官署是怎麼回事,這就是謀反,無論王通做了什麼,他都是陛下的臣子,他都是大明的官員,若是冤屈不滿,可以層層上告,可卻圍攻官署,脅迫官員,這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裡,劉守有和周思安才算是明白了些,張居正說到這裡聲音又是拔高了些:
“若是百姓不滿就去圍攻官署衙門,那這天下還有沒有法度,有沒有規矩,今日王通派下去如此,明日李通,劉通又如何,朝廷的官員怎麼做事辦差!!查,追查到底!!”
劉守有和周思安一起躬身,開口說道:
“閣老明見,屬下(下官)這就去辦。”
張居正說完之後就是送客,兩個人領了命急忙出門,張居正自然不會親自送,跟出去就是長隨遊七。
離開屋子,劉守有還是糊塗,邊上的周思安也是迷惑不解,他們二人也就是泛泛之交,也不好互相議論詢問。
不過看了眼邊上游七,看見這位長隨臉上卻有恍然大悟的神情,劉守有經常進出張居正的府邸。兩人也是熟悉,忍不住低聲問道:
“遊七,天津衛這樁對那王通可是大壞的,對閣老這邊豈不是大好,為什麼閣老居然這般……”
“劉大人,今年六月潞安府那樁事可還記得?”
“就是那個清丈田畝,查出來田畝清冊有假的那個……”
劉守有也是恍然大悟,周思安在邊上聚精會神的聽著,他是刑部尚書,當年的刑部侍郎,各地的案子都有耳聞。
山西查出隱蔽田畝四萬頃,山西各府各州都脫不了關係,這麼多田地清查出來,不知道有多少豪強受損,斷人財路就和殺人割肉差不多的仇怨,豪強大族都是心有不甘,今年六月的時候潞安府城長治就是鬧了一場。
幾千人圍攻府衙,知府和幾個親信從狗洞中爬出來跑了,事後想要追查,因為山西地方上盤根錯節,變得不了了之。
當時圍攻的理由就是清丈田地是與民爭利,官吏在其中上下其手,京師還有都察院的幾個監察御史上疏附和,說天下和萬民都是陛下的,土地在公在私都是一樣。儘管這些都被張居正壓了下去,可也是憋氣。
這次天津衛的事情,可以說是勾動舊怨,觸到了張居正的底線。
張居正是權臣,不允許任何人動搖他的地位,可也是個為大明謀利,要維持大明江山的忠臣,百姓聚眾圍攻衙門,這等於是挑戰官府的權威,挑戰朝廷的權威,動搖通統治的基礎,也難怪他會發這樣的脾氣。
……
送到張居正那邊的訊息比起馮保先在看的這個,就顯得粗疏多了。
項延等於是在“明處”的探子,馮友寧還在那裡安排了不少人在暗處,這兩方的急報差不多在一個時間送到了馮保的手中。
東廠掌刑千戶馮友寧一直在邊上看著馮保的表情,開始時馮保臉上還帶著幾分慎重,到後來就全是冷笑。
“王通給宮裡送銀子,可地方上沒有盤剝,也沒有滋擾百姓,又不加錢,又不苛刻,為什麼要鬧,無人煽風點火,什麼樣的百姓敢進城去鬧,為什麼,這一路上,各個衙門官署,連同官兵都袖手旁觀,查,查到底!!”
三百一十八
“本官是天津衛的兵備道。是負責本地軍需轉運,地方守禦的官長,你們憑什麼不讓本官出門,你們有什麼資格!”
兵備道潘達在自家府邸的門口暴跳如雷,指著面前擋路計程車兵破口大罵,不過拿著兵刃的兵卒卻神色不動,身體也不動,就是橫在那裡。
看到對方手中的長槍大刀,潘達和身邊的僕役還沒有膽氣上前推搡,潘達被圈在自家府邸裡已經有五天了。
反正這官署和府邸也就是前後院,城內城外有什麼過來辦差事的,詢問明白之後,也是放進去。
兵備道設在此處本就是個統籌,具體的事務自有軍需什麼的辦理,一切都可以良好運轉,無非是在潘大人這邊走個手續,知會一聲罷了,事務沒耽誤,人還是圈在這裡。
本來潘達也想著靜等王通下臺的訊息,自己在家休養幾天,可算計著訊息已經到了京師。上面也應該給了回覆。
而且這回復也應該到了天津城,潘大人在自家也就有些坐不住了,難道訊息被番子們給封鎖住了,或者是隱瞞了朝廷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