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2 / 4)

望眼欲穿,望不見丈夫的影子。她還記得那日丈夫出海,等她趕到海邊的時候,他揮著的手像一支風杆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海天相接的蒼茫中。她不敢關窗,因為只要還能看見海,就以為他會回來;可她又害怕看到海,海浪拍打著沿岸礁石的聲音,像鞭子一樣不停地鞭笞在她的心上。她後悔找到它的時候,丈夫已經出洋。此時,她只能緊緊地握著拳頭,像拽著丈夫的生命一樣緊緊握著,手心裡的那枚玉觀音硌得她骨指發疼,但她不敢鬆開。

等待,漫長無期。

卻是女子的家常便飯。那個時代的女子似乎從出生開始,便接二連三地經歷著一個又一個等待,沒有改變的機會,生命像一條河,她們是那河上的過客,只能順著命運的河道不停地劃下去,期望,期望在某個港口能夠停一停。停一停,這樣就好,但,連這個,時常也不能如願。於是,生命便在一日一日的潮起潮落之間流去不再,乘一艘輕盈的船朝著某個未知世界的邊緣飄去。

也許這就是女子的宿命吧。說來挺沉重,挺可悲。

相比其他女子,她畢竟是幸福的,她不是那嫁入皇宮的女子,一旦被打入冷宮,就只能活生生地看著容顏蒼老。李清照還有她的趙明誠,夫妻之間曾經風風雨雨,依然有挽回的餘地。

就像“秦室有好女,自名為羅敷”。

一進門就是一生,要說她聰明就在此。那是趙王心氣正高的時候。他是邯鄲的峰,要什麼有什麼!登高臺上一目天下,他心中自是江山美人兩不相侵。自古帝王得美人,是再相得益彰不過了,酒席之上他滿以為她會隨了他,卻不料被她當頭一棒:“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敢置君王於千里之外者,僅此一女也。

羅敷喜採蠶桑,清照善理瑤琴。小閣藏春,瑤琴聲聲,沉香嫋嫋,相思深深。

白天,是李清照最孤獨的時候,沒有趙明誠在畔,只有一院梨花、一把閒情。男人在外面打拼,女子守候在家中,似乎這樣的男女分工就是亙古不變的安排。其實女子有這樣的生活方式也未嘗不是好事。

心情好的時候,看什麼都是明朗的。人生的春景,就在你不經意間突然降臨,像有位天使將希望與幸福送到你的手上,不管你做什麼,都是詩意般的美麗。於李清照來說,每天都有大把的時間,還能自由的安排。琴棋書畫樣樣都是她的興趣。書畫間就能找到情感的流放地。

於是,當男人們忙於事業奔波千里的時候,她也能悠然地活在閒窗閨閣中,抹一絲瑤琴,奏起輕音,安然地守望著心裡的那份幸福。

然,細細想來,她似乎還有話沒說出口,是逃避還是得過且過?其實還是在於趙明誠。她雖聰明,知道趙明誠對於仕途的熱忱,但她從一開始就是他樹上的一隻玲瓏鳥,怎麼能開口對他講:放棄仕途?

詞裡的李清照總是那麼沉鬱,不開心,我曾以為那是因她太閒暇。微微發亮的遠方,在她依舊沉睡時醒來。管家從馬廄裡牽來的那匹白馬,隨著趙明誠的一聲令下,在她的夢中一閃而過。待醒來之時,只覺耳畔還回想著策馬聲和清脆的蹄聲,然而什麼都沒發生。

眼前,還是空曠的牆壁和幻化在牆壁上的他離別時的背影。

也許,對她來說,趙府木窗的質感,已然久遠了。

【17】桂潔

她像踏上了一葉輕舟,潮起又潮落,在遠方巨大的皓月散發的光芒中,同那條船化作一個黑色的剪影,漸漸遠去在水光相接的天邊。

揉破黃金萬點輕,剪成碧玉葉層層,

風度精神如彥輔,太鮮明。

梅蕊重重何俗甚,丁香千結苦粗生,

燻透愁人千里夢,卻無情。

——李清照 《攤破浣溪沙》

又是一年桂枝香,滿庭芳。窗外雨聲萬點,遠方孩童的歡笑聲迴盪在她的耳邊,像在記憶裡,那些圍著迴廊奔跑的孩子,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不見。

睜開眼時,院子裡實在寂靜,趙明誠早已牽著那匹剽悍的馬離開了宅院,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這個時候,牆外的那條巷子裡已是商鋪滿滿了,那些歡笑聲像是從牆的那頭穿越入夢的。也許是幾個無知的幼童,硬拉著父親的手嚷著要買風車;也許他們的父親從破衣兜裡摸出來的正是在富貴人家門前門後點頭哈腰換來的幾個子兒;也許做父親的難得見一次孩子,他把子兒按在手藝人的桌板上,換了兩隻風車。孩子們還太小,他們樂滋滋地接過父親手裡的風車,此刻,他們眼裡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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