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可也是訓練了一天啊,仍然不辭辛苦地給大夥弄吃喝,眾人無不感動。一個戰士高喊道:
“連長,弟兄們只要有肉吃,有酒喝,別說每天訓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全憑你一句話!弟兄們都是和鬼子玩過刺刀的,連長你就儘管使喚,鬆了軟了連長只管狠了發落,咱們也沒個叫屈的,弟兄們說是不是?”
“是!”
“沒錯的呦!”
“這個自然!”
眾人高聲應道。
“列隊!”
陳玉茗高聲喊道。戰士們這時一個個精神十足,比訓練自覺多了,眨眼間就齊刷刷地站成了三排。老旦一把將刀釘在案板上,拿毛巾擦了擦臉,走到隊伍前站定了,高聲說道:
“弟兄們!這兵荒馬亂的日子,咱們兄弟們能混到一起,就算是緣分。俺老旦原本是個種地的,大字不認得幾個,更沒見過啥世面。只是俺這仗打得多了,見多了自己的弟兄們死在鬼子的炮火下,死在俺的身邊。俺到今天能留下這一條命,全是因為那麼多兄弟為俺擋過無數鬼子的槍子,幫俺護下這條爛命!俺帶的這些個兄弟,尤其是你們的排長們,個個都是死過幾回的人了,有好日子過他們都舍了,非要跟著俺來打鬼子,不為別的,一是為了生死兄弟,二是為了把鬼子打跑再回家過安生日子。從此以後,咱們也就是生死弟兄,有肉你們先吃,有酒你們先喝,有藥你們先用。俺就要一條,打仗的時候不要給俺稀鬆,不要給大名鼎鼎的虎賁57師丟人,更不要讓我們死去的弟兄們恥笑了去,別讓他孃的只有炕頭高的小日本小瞧了!弟兄們能不能做到?”
“能!”戰士們大聲答道。
“昨天俺到團部開會,團裡的長官說了,這鬼子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自己家裡也被美國盟軍扔炸彈,長沙他們打了一年都打不下來,已經是什麼強……強……強鳥之末!”
戰士們鬨堂大笑。老旦笑著一擺手算是自嘲,繼續說道:
“總之,原來俺打鬼子總是看不到啥希望,現在好像看見了。57師為啥叫虎賁俺不曉得,俺也不懂……這老虎哪有個笨的?但是俺知道57師自和鬼子交手就沒吃過敗仗,是咱們國軍響噹噹的王牌!如今咱們連隊得到命令了,整個57師可能要留在常德打鬼子,不去長沙了,這裡的老百姓也要撤退。咱們要加緊訓練,修築工事。餘程萬師長是個硬骨頭老廣,骨頭硬,紀律也硬,因此俺的連隊裡也要有些個硬規矩,讓顧副連長和大家說說!”
顧天磊在一邊聽著,見老旦只用一通土了吧嘰的講話,外加兩隻野狗,三箱破酒就把這群匪兵油子收拾得服服帖帖,心下暗自歎服。這的確是一門了不得的邪門功夫!自己出身黃埔,卻沒學到這般本領。剛來的時候,他對憨頭憨腦的老旦還有些看不上眼,這麼個扛長活似的夯貨,憑啥讓他當連長?憑啥把自己從師部揪下來給他當參謀?此時才有些認識了。他揉了揉嘰裡咕嚕的肚子,乾咳幾聲定了下神,便開始接過話來,給戰士們講起57軍的軍規制度來。不能讓老旦小看啊!顧天磊卯足了精神,把57師的軍紀和賞罰講得簡單明瞭又條理清晰。戰士們都聽得認真,軍規條例賞罰分明,比如說打完了這仗,所有的人長一級軍銜,還有若干光洋可以拿;又比如說57師臨時成立了督戰隊,戰場上後退一步就會被槍斃,等等。這回戰士們算是心裡有了譜,看來在這支部隊是沒法子瞎胡混的,不過能有這麼兩個指揮有方、對弟兄們關懷備至的連頭領導,這仗打著也算踏實,終歸好過以前糊里糊塗地給人當炮灰吧?
聽顧參謀的長篇大論講述完畢,老旦見士兵們真是饞得要撲上去了,還一個個強忍著站得筆直,心裡暗自一笑,道:
“弟兄們聽明白了沒有?”
“曉得了!”
“知道個了!”
陳玉茗見眾人回答得不成章法,一聲大喝:
“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
戰士們用足力氣大聲喊道。陳玉茗滿意地說:
“原地坐下!一個一個上來領肉領酒,不許亂!”
老旦又親自操刀,把烤熟的狗肉一塊塊地割給戰士們,他熟練的刀法讓幾個曾經做過屠夫營生計程車兵也嘖嘖稱讚。朱銅頭已經在一旁支起一口大鍋煮水,他把剔完的骨頭和大家啃完的骨頭收羅起來扔進大鍋,再剁了幾個大白蘿蔔放下去,也不知這廝還用了什麼料,不一會兒那鍋骨頭湯就濃香四溢了。火光裡,戰士們坐在地上,個個啃得津津有味,吱吱有聲,恨不得把骨頭棒子都嚼碎了嚥下去。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