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兄得拿出點不一般的手段來!”
老旦會意,心想日你媽的,不出一個月,俺管叫你們這幫球服服帖帖……
王立疆從師參謀處要來了一個作戰參謀,名叫顧天磊,做6連的副連長,跟老旦搭檔。顧天磊是東北黑龍江漠河人,戰前畢業於黃浦軍校,現軍銜中尉。他身材魁梧,比老旦還高出半頭來,照板子村的說法,這是一副殺豬的身板,那身軍服穿在他身上格外挺括熨貼,簡直就像是為他量身定做的。此人看上去雖然高大威猛,可眉宇間卻又透出一股陰氣,總像心裡揣著事兒,老旦看得見卻說不清楚。老旦見過的作戰參謀不少,大多文質彬彬心胸坦蕩,卻沒見過象顧天磊這樣的。
顧天磊和老旦見了面並不認生,東拉西扯兩天下來就有了默契。老旦照著楊鐵筠當時訓練特務連的標準收拾這幫“匪兵”,每天一早雞還沒開啼,他就讓陳玉茗把眾人折騰起來,頂著星星拉開膀子負重拉練。他和顧天磊身先士卒,光著膀子爬山過水練刺刀。有的兵耍懶,有的兵裝傻,或吊兒郎當的賴著不跑,或趴在地上像死狗一樣喘氣。陳玉茗一見到這樣的兵就冒火,上去就要用腳踹,老旦忙喝住了。跑過來看看地上這賊眼亂轉的賴兵,老旦心知肚明,他擦了一把汗,將賴兵拎將起來,二話不說拿過那廝的槍支彈藥和包袱,扛在自己身上就跑。那廝見老旦這般,反倒不好意思了,忙咬牙追上去,堆著笑臉把裝備要了回來。陳玉茗恍然大悟,立馬主動替一個跑不動計程車兵扛槍,並悄悄告訴梁文強他們也如法炮製,收心效果立竿見影。
顧天磊一邊前後跑著,一邊大聲給大家鼓著勁,看見跑不動的就過去扶一把。這傢伙簡直健壯如牛,體力比老旦還好,背上的傷疤也蔚為壯觀。在第二次長沙會戰中,顧天磊被一顆空爆彈炸中,背上被彈片切割得像是剁肉的案板一樣溝壑縱橫。他渾身的腱子肉和滿身的傷疤嘩啦啦地亂顫,15公斤的彈藥在他身上就像只背了一個小棉枕頭。老旦心裡羨慕,卻也硬撐著跑在前面。顧天磊對著士兵們大聲喊道:
“弟兄們!虎賁的兵沒有孬種,自打有建制以來,打的都是狠仗和惡仗,是日本鬼子只要聽到就會兩腿打哆嗦的王牌57師!咱們今天多流點汗,打鬼子的時候就讓王八羔子們多流點血!我見過的日本鬼子可以揹著二十公斤武器裝備跑五十里地,一停下來就可以向我們進攻!所以我們要想打死鬼子,或者不被鬼子打死,就要跑得比他們快,就要變得比他們狠。我們可以依靠的,只有手裡的步槍和手榴彈,只有我們身邊生死與共的弟兄們。弟兄們,跟著老連長玩命跑啊……”
顧天磊這一套,老兵油子可不大買賬。這些傢伙自恃身經百戰,什麼鬼子沒見過?直到看到打頭的兩位連長後背上坑坑窪窪的傷疤時,他們才有些收斂。一股無形的力量迅速在隊伍裡傳遞開來。休息的時候,梁文強和朱銅頭等排長都是把水先給戰士們喝,把煙先給戰士們抽,然後幫他們逐個地檢查裝備有沒有問題。拉練一天下來,這幫懶散多時的兵油子已經累得連上床都沒有力氣了,才剛喝了幾口稀粥,趴在床上就想睡過去。這時,眾人突然聞到一陣香噴噴的烤肉味道。幾個兵好奇地開啟營房伸頭出去,只見院子裡起了兩堆篝火,火上各烤著一隻畜生,幾個當官的正在忙活著。戰士們興奮得大叫,頓時來了精神,紛紛趿上鞋跑了出來,笑嘻嘻地圍在火邊。老旦渾身粘著血,正用刀剔著一隻大狗,幾個排長也忙著添柴加火。一個戰士斗膽問道:
“連長,今晚上做啥子打牙祭個麼?”
老旦抬起沾滿血汙的臉,神秘地一笑,卻不做答,只把手中的刀走得飛快,像極了肉案後面的屠夫。這時只見顧天磊抱著三箱子酒蹩了過來,這三箱子酒足有百十斤重,可這顧參謀一個人就抬了來,真是有一把子力氣呢。他把酒輕輕放在地上,像是放了一個板凳樣輕鬆,他抬頭說道:
“連長想到你們多日不練了,這一天怕是要累得長雞毛,這些天伙食也沒什麼油腥兒,怕你們這幫饞鬼吃不消,連長就讓幾個排長去野外敲了幾隻狗回來,好讓大家吃了肉有勁訓練!這狗是白來的,可這酒可是老哥掏錢給大夥買的!問你們一句,今天累不累?”
“不累!”
戰士們齊聲喊道,望著吱吱冒油的烤狗肉,饞得哈拉子就要垂到地上了。自打連隊成立這一個多月來,濱湖方面的糧食給養被日軍阻在了外邊,部隊伙食每況愈下,甭說豬肉,豬毛都看不見幾根,多日不聞肉味的戰士們自然一臉菜色,也難怪他們常去偷雞摸狗,攪得百姓怨聲載道。見連頭兒為弟兄們想得如此周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