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中午來的,好像是從五獅山那邊進的城。”
田有祿急得汗又出來了:“又要出事了,又要出事了…”
這時災棚那邊又起了喧鬧聲,又一個衙役跑過來了。
衙役抹著汗對田有祿:“二老爺,又有幾個災民發瘟了!”
田有祿又躺到了竹椅上:“乾脆,都死了算了…”
衙役:“海老爺打了招呼,不能餓死一個人,也不能病死一個人…”
田有祿:“那還問我?抬到城裡去呀!,_
淳安縣衙大堂
按規制,縣衙從照壁到大堂院坪也就幾丈見方,這時都站滿了省裡的兵,由蔣千戶和徐千戶帶著,全挎著刀,一直站到了大堂的臺階上,望著大堂上的何茂才和海瑞,一副隨時都要進去抓人的架勢。
“那倭寇和那些通倭的人犯都弄到哪裡去了!”何茂才抓起公案上的驚堂木使勁一拍,“你說!”
海瑞坐在側旁的椅子上,既不接言,也不動氣。
何茂才更氣了,驚堂木也不拍了,抓起公案上的籤筒朝地上一摔!
有規矩,各級公堂的公案上都有一個竹筒,筒裡照例都裝著十根竹籤,堂官抽出竹籤往大堂上一扔便是要打人。一根竹籤打十杖,十根竹籤便是一百杖。現在何茂才把整個竹筒都摔到了地上,十根竹籤便撒了一地。那個籤筒居然沒摔破,一直朝大堂外滾去。
蔣千戶、徐千戶立刻帶著幾個兵闖進來了,望著一地的竹籤。
蔣千戶向那些兵大聲喝道:“準備動刑!”
那些兵便都望向了何茂才,何茂才自己反倒有些懵了。
大明朝的規矩,只要是現任官,犯了再大的事,除非有詔命,上級才能動刑。何茂才是因為暴躁發怒,摔了籤簡,哪能真打海瑞?
蔣千戶、徐千戶等人本是恨海瑞入骨,這時便一門心思想借何茂才的氣頭來消心頭之恨。蔣千戶便大聲攛撤道:“大人,通倭是不赦的罪。他現在私匿倭寇,殺也殺得,動幾下刑錯不到哪兒去!”
徐千戶也火上澆油:“大人是一省的刑名,籤都撒下了,總不成還撿回去!”
何茂才被他們逼住了,又知道不能打,便一口氣憋在那裡,狠狠地盯著海瑞。
海瑞慢慢站起來了,對著蔣千戶和徐千戶:“這裡是淳安縣大堂,我是現任知縣。我沒叫你們進來,誰叫你們進來的?出去!”
蔣、徐在海瑞身上已經受夠了氣,這時仗著何茂才撐腰,哪還買他的賬,立刻橫了起來。
蔣千戶:“大人你老都看見了,這個姓海的何等猖狂!你老要不好發話,到後堂歇著去,我們來收拾他!”
徐千戶:“他私匿倭寇,我們治了他,到朝廷也有說法。”
何茂才本是個官場裡的黑棍子,事情逼到絕路,腦子便也有些發昏了,對著海瑞吼道:“你都聽到了!再不交出倭犯,打死你,這個罪我還擔得起!”
海瑞卻不理他,依然望著蔣、徐二人:“我叫你們下去,你們聽到沒有?”
蔣、徐二人幾乎暴跳起來,望著何茂才:“大人,我們動手吧!”
“來人!”海瑞一聲大吼。
總督署四個親兵挎著刀立刻從大堂的屏風後面奔了出來,一邊兩個,站在海瑞身邊。
總督署的親兵穿戴都是特製的弁服,一眼便能認出。見他們突然現身,首先是何茂才一怔,接著蔣、徐二人也懵在那裡。
海瑞:“給我將這兩個人趕出堂去!”
四個親兵立刻逼近蔣千戶和徐千戶:“下去!”
堂下一些蔣千戶、徐千戶親信的兵,這時見狀都跑了進來。
四個親兵倏地拔出了刀,兩人對付一個,刀都架在脖子上,將蔣千戶和徐千戶逼在那裡。
何茂才終於有些清醒了,大聲喝道:“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一個總督署的親兵答道:“我們奉胡部堂的命令聽海知縣的調遣。”
何茂才氣得臉都白了,向擁進大堂的兵們吼道:“下去!都給老子滾下去!”
他的那些兵開始退了出去。
何茂才又對著總督衙門那四個兵:“好,好。胡部堂那裡總得給我一個說法。還不把刀放下!”
那四個親兵慢慢把刀移開了,卻依然緊盯著蔣、徐二人。
海瑞:“叫他們下去。”
四個親兵又都對向蔣千戶和徐千戶:“請吧。”
蔣、徐二人被四把刀對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