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2 / 4)

徐千戶:“我來的時候上頭只叫我抓人殺人,買田的事我可不在這裡多攙和。”

蔣千戶:“上面說了,午時三刻殺了人就沒有你我的事了。買田另外有兵護著沈老闆來幹。”

徐千戶:“那還差不多。”

這時後面的人群中又起了騷亂,那徐千戶惡狠狠地回過頭去:“誰又在鬧事?打!用鞭子打!”

那些衙役又站到了凳子上,拿鞭子向後面一些人抽去。

江南織造局楊金水臥房內院

篾片打在屁股上十分的脆響,被打的人卻沒有發出呼叫聲——兩條寬寬的春凳,一左一右擺在院內,左邊的凳上趴著胖太監,右邊的凳上趴著高太監,兩個人嘴裡都咬著一根棍子,褲子都褪到了腳踝邊,露出了兩張白白的屁股。

小太監拿著篾片在左邊一下一下拍打著胖太監的屁股。

矮太監拿著篾片在右邊一下一下拍打著高太監的屁股。

由於是互相輪著打,胖太監和高太監已經先打了小太監和矮太監,因此小太監和矮太監這時已然是忍著疼強撐著,一隻手撐著自己的腰,一隻手再打別人,手勁自然也就不強了。

明朝的太監遍佈天下,規矩卻都是宮裡定下的,責打有九款八式七十二法,最重的是廷杖杖脊,手毒的,几杖下去便取了性命。最輕的是篾片拍臀,猶如父母責打孩童,讓你知痛便了。所謂拍,是相對抽而言。一片下去往後一拖曰抽,一片下去及時抬起曰拍。如果是抽,不到半個時辰屁股便淤腫起來,呈烏黑色,半個月都得趴著,還下不了床。如果是拍,半個時辰後屁股雖腫卻不淤,最多有些青紅,三天便行走正常了。七十二法最留情的責打又數“鴛鴦板”。由於是你打了我,我再打你,鴛打鴦,鴦打鴛,互相留情,便會悉心拿捏手法,雷聲大,雨點卻小,因此宮中太監便起了這麼一個雅名。這也便是四個太監這次受了責還謝恩的緣由。

打得慢,中間空歇時間長,便更不疼了。篾片還在一上一下地拍著,芸娘從外院門中慢慢走過來了。在織造局四年,芸娘也經慣了楊金水打人,但有意讓她親眼看著太監打屁股還是頭一回。芸娘知道雷雨終究要來,因此反而十分平靜,也不看兩邊,只慢慢向臥房門走去。

江南織造局楊金水臥房

楊金水還坐在椅子上,兩腳卻已泡在腳盆裡,見芸娘進來便笑。

芸娘站在那裡竟報以平靜的一笑。楊金水反而有些意外,笑容便也休了,直望著她。芸娘這才慢慢蹲了下去,給他洗腳。

“別價。”楊金水的腳像柱子般踏在腳盆裡,“彈琴的手,金貴,千萬別弄粗了。”

芸娘便站了起來,在他身邊怔怔地坐下。

楊金水望著她,兩隻腳輪換地互搓著:“沈一石,高翰文,有錢,又有才,風流雅士。跟他們,沒丟我的臉。”

芸娘兩眼望著地面,怔怔地坐著。

楊金水提起了溼淋淋的腳踏在腳盆的邊沿上:“像我這兩隻腳,踏在腳盆上穩穩的,沒事。可要是踏在兩條船上就不穩了,就要掉下去。跟我說實話,這兩個人,你願意跟誰?”

芸娘慢慢抬起了眼睛,望向楊金水。

楊金水的目光中竟泛出慈藹:“你和我,假的。再說我在杭州也最多一年了,也不能把你帶到宮裡去。伺候我這些年,也該給你個名分了,就做我的女兒吧。”

芸娘微微一震。

楊金水:“來,給乾爹把腳擦了。”

芸娘又站起,走了過去,拿過腳帕,給楊金水擦腳。

楊金水:“我問的話你還沒回呢。沈一石和高翰文哪個好?”

芸孃的手又停在那裡,人也停在那裡。

楊金水低頭望去,只見腳盆的水面濺起一滴水珠,又濺起一滴水珠。

淚珠從芸孃的腮邊滴了下來。

“是不是兩個都捨不得?”楊金水的臉色陰沉了。

芸娘還是愣在那裡沒動。

“那我就給你挑吧。”楊金水把擦乾了的腳又踏進水裡,站了起來,“跟沈一石是沒有下場的!”腳一用勁,盆裡的水漾了出來。

新安江

盪漾的水紋裡,“織造局”三個大紅字慢慢映了出來。因三個字是印在白紗面燈籠上,又襯著桅杆上整幅的白帆,滿江滿帆便十分醒目。

山似碧螺,水如玉帶。浩浩蕩蕩的白帆吃滿了風,行在江心,船在動,水在動,山也像在動。

每條船的船艙裡都堆滿了糧,每條船的船頭船尾都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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