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佔區的情況也同樣雜亂無章,而且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更長。蘇聯當局不等波茨但會議召開就開始索取賠償。在他們看來,對適合拆遷的工廠,要獲得一份四國一致同意的清單,是毫無問題的。他們任意拆遷各種機器,用隨手取得的運輸工具運走,經常在中途拋錨而被棄置不顧。由於人所共知的一些理由,看來他們最優先考慮的是交通裝置,雖然俄國的軌幅比德國的要寬,但大段的鐵路鐵軌被整個地拆走。佔領區裡的大部分線路,包括通向英佔區和美佔區的僅有一條線路,均改為單線軌道。他們對鍊鋼廠、膠合板工廠和氫氣加工廠似乎也要優先拆遷。
此外,很明顯的是大量非工業用品也被取走。嚴格地講,這並不完全是掠奪。大多數俄國部隊很久未發軍餉,現在他們領到了軍政府的馬克紙幣,這是用美國向俄國提供的鉛版印刷的。可是俄國人並不認為對印發的數量負有回收的責任。士兵們期待隨時遣送回家,一回國,他們手頭的馬克紙幣就變得一文不值了,因此他們趕緊把紙幣換成可攜帶的財物。如果德國人交出財物,收下差不多毫無用處的紙幣是被迫的話,那麼他們卻也用欺騙的手段把大量的那種廢紙塞給無知的農民。
的確,在俄佔區存在的那種風雲莫測的生活,使人抓住要害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譏諷說,德國人對俄國人感到憤慨,並不是因為俄國人掠奪範圍之廣,而是因為他們掠奪的手段太不高明。假如一個俄國人想在火車原定不準備停車的某一地點下車,他就拉警報索。假如俄國人正好需要一輛機車,他們乾脆徵調最靠近的一輛,倘若被徵調的那輛機車恰好是一列即將開出的火車的車頭,那就真夠倒黴的了,這列車不得不停在車站上,等找到另一輛機車時再開。譬如在施滕達爾經常發生這種情況:德國列車的車頭被卸下來接到開往捷克的俄國列車或接到俄國的貨車上去。一個俄國血統的美國觀察家於1945 年8 月在一幅《菩提樹下》的畫中概括了俄國在這方面對德國的影響:
整條大街上瓦礫比比皆是。阿德隆河前停著而輛卡車。第一輛卡車裡銅器堆積如山:大喇叭、小喇叭和長號,上面蓋著博哈拉厚毯子。毯子上坐著三個緊繃著臉的蒙古族士兵。他們的軍衣撕得破破爛爛。他們在嚼著麵包。第二輛卡車斜靠在三個輪子上,阻斷了交通。車上是好幾千架沒有罩子的打字機,站在那些打字機當中的是一頭哞哞叫著的母牛。兩個年紀輕的俄國軍官把卡車的第四個輪子卸了下來,在一盆泥漿水裡檢驗輪胎,一群默不作聲、衣衫襤褸的孩子站在一旁觀看。當時在西方社交圈子裡流傳著一個故事,說一個俄國士兵怎樣攔住一個德國姑娘,向她索取手錶。她說她沒有表。那士兵對此感到難以置信。但儘管言語不通,那姑娘終於說得那士兵相信了。
“象你這樣漂亮的姑娘應該有隻手錶。”他捲起袖子,露出綁在手臂上的一大串五光十色的手錶,從中挑了一隻最漂亮的贈送給那個姑娘。
不幸的是,這不過是情況的一個方面。俄國人之所以無能,可能一部分是由於他們計程車兵粗鹵無知以及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建立一套周詳的行政管理程式。同時也由於這樣的事實,即怎樣對待德國人,在他們看來是毫不在乎的。他們對是否公正這一點不感興趣,而粗鹵的別名則是野蠻。他們處置人的生命和處置私有財產一樣隨便(對此表示反感最強烈的人,要算英國兵和美國兵)。
再往東,他們又。一次不同盟國作任何磋商,把一直到奧得河和西尼斯河的整個地區交給波蘭政府管轄,不顧雅爾塔協定規定波蘭西部邊界問題須待和平會議作出決定。而更糟的是,波蘭人著手攆走德國居民,並盡其所能大量遷入本國國民。俄國人為自己的行動辯護說,他們已經履行了在雅爾塔會議上所作的與波蘭政府磋商的保證,並說這一問題仍然可以在和平會議上加以考慮,然而目前既然德同農民都已逃走,土地總得要有人耕種,不過這話只有幾分真實性。留下的德國人口,數量龐大,前是波蘭人對他們不是驅逐,就是虐待,逼使他們自行離去。德國的情況就彷彿還不夠糟似的,難民人山人海地“帶著他們的嘴巴”而來,把問題弄得更加複雜了(捷克的蘇臺德區發生了同樣的事,更不用提匈牙利和羅馬79 尼亞了)。以前這些地區生產的剩餘糧食是供應德國需要的,而現在情況起了變化,這意味著這些地區的原來居民將給德國大大增加吃飯的人口,而這些地區的產品,卻要運往東方,讓波蘭人和俄國人沾光。
但是,這一措施的影響遠遠不止於此。防止今後德國的侵略,其困難之處並不那麼在於解除其物質上的武裝,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