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群眾示威浪潮;在德黑蘭,蘇聯軍用卡車將大批人民黨黨員載送到國民議會前舉行示威,而正好在那個時候,蘇軍分遣隊“碰巧”行軍透過那裡,從而使波斯當局鎮壓示威的任何企圖都無法進行,因為對示威群眾的任何行動,都可以被說成是用以反對蘇軍的行動。劍拔弩張的形勢延續了幾天,美、英兩國政府宣佈承認波斯政府關於在戰爭結束前暫緩同意批准特許權的獨立自主之權。莫斯科的宣傳機器,於是立即轉而從間接煽動到更加明目張膽地向波斯政府恫嚇:
波斯全國都知道賽義德正在玩火。這是目前波斯命運攸關的一個問題。波斯的知識分子對歐洲近來的事態發展不是漠不關心的。有一批波斯知識分子的態度是基於有些國家的經驗而產生的,那些國家由於其統治者的愚蠢的反蘇政策而招致了嚴重的後果。
賽義德被迫於11月9日辭職,國民議會直到20日才推選穆塔扎·庫利·巴亞特繼任。他在26日組成內閣,但是人民黨的報紙並不感到滿意。穆罕默德·摩薩合博士曾於10月29日既表示反對蘇聯的要求,也對英伊(朗)石油公司的石油開採特許權進行攻擊,他在12月2日提出一項議案,規定首相或政府其他成員,均不得與任何外國政府或任何外國石油公司進行關於石油開採特許權的談判,或簽訂任何石油開採特許權或與石油有關的協議。……
違反這條法律者,將處以為期三年至八年的單獨監禁,並永遠撤銷其政府職務。
國民議會內雖有人民黨議員反對,其中有一人還曾徒勞地提議取消英伊(朗)石油公司的特許權,但這項議案還是十萬火急地在議會中走過了場,未加任何修正即被透過。卡夫塔拉茲在舉行了另一次威脅性的記者招待會之後,於12月9日回莫斯科。波斯新首相向蘇聯大使館提出建議:北部油田應由波斯公司開採而由蘇聯資本、機械和專家予以協助,其產品則售於蘇聯,這一建議顯然未獲答覆。
總之,如果美、英政府曾允許它們各自的石油公司在波斯東南部謀求石油開採特許權,而沒有認識到這很可能刺激蘇聯提出在北部的對等要求,那末,它們就不免要因為缺乏先見之明而招致物議。當然,也未嘗不可以為它們辯解,說它們已經預見到會有這樣的對等要求,而有如下的推論:蘇聯本來就已控制北部;如果波斯政府在特許權上讓我們如願以償,我們就可以鞏固我們在南部的地位(這就是恢復1907年的“勢力範圍”政策);但是如果波斯的民族主義已經強烈到拒絕授與特許權的地步,它也就未必會對蘇聯的控制北部善罷甘休。這樣的推論基於假定人民黨還無力左右波斯政府的政策,以利於蘇聯,基於想迫使人民黨丟掉無私的“進步”假面具,暴露其親俄政黨的真面目,從而喪失掉“進步的”民族主義者的支援。然而,英、美政府專心致志於許多更加緊迫的戰時問題,不大可能把這樣的細微打算放在心上;所以權衡其可能性是,出於關注西半球石油資源有枯竭的威脅,西方盟國未曾預見到它們的石油公司在波斯南部的行動對蘇聯政策的影響。不論怎樣,蘇聯的對抗手段看來並不高明:其證明是波斯政府和國民議會無意對任何人授與新的石油開採特許權,而且他們本來也是要無限期地拖延美國和英國公司的申請的。因此,如果說蘇聯的行動主要在於阻撓美、英的申請,那似乎沒有必要。可是,如果蘇聯首要關心的同樣也是其國內的石油蘊藏正在無可置疑地趨於枯竭而其需要卻在日益增長,它的最好的方針應該是以1944年8月8日英、美石油協議為基礎,向它的兩個盟國提出建議,聯合起來向波斯政府要求取得特許權,波斯政府對此也就無法拒絕了。或者它也可以採取另一種辦怯,遵循一條完全合情合理的政策,作出一番特別的努力來博得波斯的青睞,以便在戰後求得一項特許權。可是與此相反,它對戰時的盟國懷著病態的猜疑,關於這一點在其他許多領域裡的例證非常之多,加上它在外交上臭名昭著的咄咄逼人的手法,就把一件本來不是沒有希望的事搞得糟透:因為它揭示蘇聯是個正在威脅波斯主權的惡棍,而西方國家則得以小心謹慎地撤銷其各自的石油公司先前提出的特許權申請。
1945年2月,英、美代表在前往參加雅爾塔會議同俄國人會談的途中,預先商討了他們對波斯問題的態度。三國外長會談時,艾登堅決主張,雖然英國無意阻止蘇聯在波斯北部獲得石油開採特許權,但是當盟國還佔領著波斯的時候,它們不應強求這種特許權。提前撤退它們的武裝部隊,譬如說一俟對俄國的供應線不再需要的時候即行撤退,那將是它們對波斯的一個友好姿態。斯退丁紐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