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於解釋為什麼他們當時很快地就給予波蘭、羅馬尼亞、希臘和土耳其以保證,而這些國家和英國的結盟只能成為英國的負擔,而不是它的資產;在另一方面,它也說明了為什麼英國不願用大力去爭取和俄國結盟。前面有一節已經指出,在謀求蘇聯和西方非共產黨國家之間的諒解方面存在著固有的困難。在西方國家這一邊,對於蘇聯政府的性質和意圖存在著很有根據的疑慮,對於蘇聯的軍事實力則存在著沒有根據的低估。但是破壞蘇聯和西方各國結成反對德國侵略的軍事同盟的障礙,是英國政府的不願意參與壓制處在俄國和德國之間的那些小國,即波羅的海國家、波蘭和羅馬尼亞。1939年3月17日之後英國尋求和俄國結盟的目的,並不在於保證英國自身不被德國攻擊、打敗和征服。直到法國淪陷為止,聯合王國的政府和人民並不知道他們自己的國家處於致命的危險之中。他們的目的只是要維護哈利法克斯在4月19日所闡明的原則,以反對德國方面的進一步侵略。如果英國政府為了維護這個原則而謀求得到俄國的支援來反對德國,結果反而使俄國在脅迫尚未成為德國的犧牲品的一些小國方面有了行動的自由,從而使得英國成為俄國的幫兇,那麼英國政府在他們自己的眼中看起來,也會是顯得愚蠢可笑和信譽掃地的。
西方大國雖然對於蘇聯的潛在軍事實力知道得很少,但它們對於波蘭的無力抵禦德國則並不是一無所知的。無論如何,英國政府的軍事顧問們早已毫不拖延地告訴它:如果波蘭和德國發生戰爭,那麼波蘭軍人的勇敢絲毫也不能抵禦在機械化裝備方面佔壓倒優勢的德國軍隊。然而英國政府當時在歐洲承擔義務時,它並不是根據軍事實力來思索問題的。它是從原則方面來考慮的。當它把捷克斯洛伐克趕入狼群時,它就犧牲了這個原則以冀獲得世界和平。在1939年3月15日到17日之間,英國政府終於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如果它再要犧牲任何其他小國,不管是奉獻給德國或者俄國或者任何其他有侵略野心的大國,那麼英國榮譽的進一步喪失和國際道義事業的進一步受損害,都不能從和平事業的任何成就取得補償,因此它決心要向似乎很可能成為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心目中下一次侵略物件的三個小國——波蘭、羅馬尼亞和希臘提供保證。英國政府知道,在軍事上估計,這三個國家——還有土耳其——只是小卒子,而不是王后。但是它揀這些小國出來不是作為盟國,而是當巡邊員,讓它們記錄下德國進一步越出法律和規矩的任何活動;而就扮演巡邊員的角色來說,一個小卒和一個王后所發揮的作用是相同的。
如果在1939年成為一項英國保證的接受國是合乎需要的話,那麼波蘭獲得一系列保證中的這一首次保證,更是一件分外幸運的事;因為英國在1939年援助波蘭,並不象前一年援助捷克斯洛伐克那樣有理由。在這個時候,英國對波蘭所負的道義責任已達到最低點,這是由於波蘭接連三次強行利用了這種道義責任,已把它消耗殆盡。第一次是1920年10月9日波蘭以一次軍事上的突擊奪取了維爾紐斯,由於這是一個會員國首次對國際聯盟進行這類性質的打擊而在歷史上出了名。第二次強行利用英國的道義責任,是在1920年到1921年的時候波蘭不顧英國的警告和抗議,堅持要把里加線作為波蘭和蘇聯之間的邊界。第三次則是最近波蘭在慕尼黑危機時期乾的,當時它幫了德國的大忙,它卑鄙到甚至乘此機會獲取少量的捷克斯洛伐克這塊贓物。如果決定性的考慮是波蘭的道義要求,而非英國的政治原則,那麼英國在慕尼黑事件之後的任何時候只要可能都可以自由地去爭取蘇聯作為它的盟國,即使這意味著將波蘭拋棄於危難之中。
人們會發現,1939年3月17日以後張伯倫的歐洲政策是建立在這樣一種心照不宣的設想上的,即英國用不著為自己擔憂什麼,它仍然擁有自命為歐洲主宰者的勢力,而所付的代價極低,只不過是發出它的命令:“我們不想打,但是,哼,要是我們想打……”。對於英國首相的這一信念,當時他的大多數同胞或許抱有同感;但是,在他之前一代的前任們已經認識到這是一個時代錯誤,因為英國力量的優勢已今非昔比,所以他們在1902年同日本建立同盟,在1904年和1907年又分別同法國和俄國締結協約,從而保護英國戰勝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危險,這對他們的祖國來說是很幸運的。從西班牙王位繼承戰爭結束之前直到拿破崙戰爭結束之後為止,英國的確是歐洲的主宰者。不過從1815年到1914年的這百年過程中,由於德國和美國的工業化,歐洲和世界的力量對比都已經轉向對英國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