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是美國——以及英國——一再提出抗議表示反對的,因為它否定了通商機會均等的原則。但是,日本政府不會也不能在這件事上讓步,就連野村已經答應的在長江問題上作出非常有限的讓步,也仍然不能兌現。
反之,美國對日本的態度也強硬起來。赫爾認為,日本竭力要使歐洲的交戰國家撤走軍隊和軍艦,以及日本扶持汪精衛政權,進一步證明了日本軍方和政府都決心要把中國變成第二個滿洲國。1940年4月和5月,當日本開始表明關心荷屬東印度的前途時,華盛頓認為,這是它對那個地區也懷有侵略野心的證明。這些事態的發展加強了赫爾的決心,只要日本仍準備談判,就繼續同它談下去,但是不向它作實質性的讓步,“使它猜不透”美國的意圖。
4月26日,有田向格魯提出建議,這預示會談將在東京恢復,但在上述情況下,不能期望談判會有什麼結果。6月初,日本外相和美國大使開始商談,範圍涉及兩國之間的一切爭論。在會談中,有田再度建議商定一個臨時的商務暫行辦法,並提出美國停止援助重慶政府以及同中國的新秩序合作等問題以供討論。他還建議把整個太平洋劃分為日本勢力範圍和美國勢力範圍,由兩國採取一致行動予以維持。
這些建議等於要美國承認日本在東亞和西太平洋的霸權。赫爾不贊同這些建議,他一如既往仍然堅決反對任何這樣的發展,並想使日本放棄它的帝國主義打算。但要為此目的而對東京增加壓力,則時機尚未成熟。當務之急是要阻止日本和德國合作。因此,會談乃繼續下去,目的在故意拖延時間,而不是希望真正達成協議。會談隔一段時間舉行一次,沒有任何具體的結果,直至米內政府下臺為止。實際上,野村在上年11月倡議的商談,已足以表明日美兩國觀點的根本分歧,要解決這一分歧,不是一方改變立場向對方讓步,便是訴諸戰爭。雙方這時都還不希望發生後一種情況,因為雙方都在注視著歐洲局勢的發展,等待著事態演變的結果。
在歐洲戰爭爆發的頭幾個月中,日本的輿論在對待各交戰國的態度上是有分歧的,但在支援日本政府推行的不捲入歐洲戰爭的政策上,卻完全一致。親軸心派仍然暢言無忌,渴望同德國締結軍事條約,由於當時對德蘇協定群情憤慨,使他們不能取得多少進展。波蘭迅速被德國擊潰,英法按兵不動,都被德國的對日宣傳以及崇拜德國的日本人大加利用,反之,盟國海軍所確立的全面的制海權,未嘗不對日本海軍界產生了影響。甚至對德國征服波蘭一事,也有不同的看法;因為有些日本人同情波蘭,認為日本同波蘭的關係一貫友好,特別因為日本一向把波蘭看作西方防禦蘇聯的堡壘。在大多數日本人的心目中,對蘇聯的畏懼和猜疑仍然居於支配地位,再加上還有些驚恐,生怕在這場戰事中,蘇聯在歐洲的幾個對手也許都會打得筋疲力竭,而使蘇聯成為主要的得益者。此外,日本人還正在為可能發生其他的情況而擔憂。一種情況是歐洲的戰爭可能陷入僵持的和局而很快結束。在“假戰”期間,這種情況似乎很有可能出現。另一樁使日本人焦慮的事是,預期德國在歐洲得勝之後,將要進而覬覦遠東,同日本的意圖發生衝突。在1940年春天和夏天德國似乎快要獲得全勝的時候,這種憂慮對日本的政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上述種種相互矛盾的期望和憂慮,所產生的總的影響是促使人們支援阿部和米內兩屆內閣所奉行的政策,即不捲入歐洲戰爭,力圖在歐洲戰爭結束之前結束同中國的衝突,以免日本可能面臨一個敵對的聯盟。
至於英國,它因正在與德國交戰,故而不願日本也起來反對它。英國政府希望儘量避免採取任何行動來激怒日本的輿論,迫使日本投入德國的懷抱。因此,英國在運用其海上威力以切斷德國與日本的貿易,以及在處理因中日衝突而發生的問題時,都持慎重態度,看來這是明智的。而日本呢,自躋身於大國以來,當一箇中立國還是第一遭,因此對作為一箇中立國應有的權利就很敏感。它很有理由抱怨德國不分物件地進行潛艇戰和水雷戰,使日本的航運也同其他中立國的航運一樣遭受了損失。但是,由於英國在海上佔上風,英國對付德國進口的措施,以及在1939年11月27日的報復令實施後,英國對付德國產品輸出所採取的措施,最引起日本的關注,也最激起日本的惱怒。
英國政府在堅持其切斷德國海外貿易的總的權利時,作出了相當大的讓步來撫慰日本人的感情。在許多情況下,甚至在報復令實施以後,日本政府向德國購買的商品中,凡是日本迫切需要的,都獲准透過英國海軍封鎖線海運到日本。英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