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絨》最快更新 [aishu55.cc]
鳧山河旁。
天高地闊,寬廣河面與曠野的罅隙裡,驀地多出了一道棗紅色的馬影,蹄聲如雷鳴,道道打在土地上,濺起新黃的草葉,又捲起漫天的黃沙。
司絨手裡的馬鞭抽得震天響,她微俯身,減少吃風的阻力,細細的小辮子全飛在腦後,眼睛直直盯著前路,迎風的眉眼又冷又颯,當速度加快,一切景緻都成為快速掠過的剪影時,她身體裡屬於阿悍爾的血液就會重新燃起。
“啪!”
那黃沙後,突然躥出另一道黑影,一匹純黑駿馬側拐而出,從黃沙裡現出身形時,就已經趕上了前頭的棗紅馬。
兩匹馬從前後咬合,變為並身而驅。
風聲呼唳,掠耳而過,一紅一黑兩道影馳騁在鳧山河畔,宛如兩道貼地而飛的星子,不能靠近,親吻已經夠危險,再靠近就會像星子碰撞,迸出火星與高溫,把兩個人燒得魂都不剩!
大楓林那夜,他想要握住這個人,把她框入局裡,無論如何翻天覆地都逃不脫他的手掌心,可她退了。她從踏上北昭土地的那一刻起就在步步逼近,而在他終於伸出手的時候,她竟然退了!
一退數日,毫不留戀。
這讓他剛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原地,進退兩難,進一步就落入她的圈套,退——不,太子從不後退。
封暄的馬鞭在瞬間揮出,纏上了司絨的韁繩,一勒,自己同時緩速。
嗯?
司絨的馬緩下來時,剛往側旁落一眼,那馬鞭就牢牢纏上了她的腰,腰間受力,整個人登時像片楓葉,飛也似的落到了封暄的馬鞍上。
封暄勒馬緩速,胸口貼著她,手臂圈著她,顛簸感都在此刻落踏實了。
“右手不要了?”
司絨還驚在他突兀的舉動上,右肩到大臂便被來回摁了個遍,她默了默,悶聲說:“殿下,別摸了,都幾日了,早好了。”
他朝後打個手勢,驅馬上了前邊的小山坡。
坡上有棵古樹,坡下是奔騰的鳧山河。古樹老根迭起,已經聽了數百年鳧山河的脈息,它靜默在這裡,猶如不言不語的守護巨靈。
稚山拴好馬,三兩下爬上了樹,坐上枝頭蕩著腳,九山率隱衛散在四周,所有人都默契地背過身去不看主子們。
司絨跑累了,她半躺在坡上,手肘撐在柔軟的草地,臉頰有些泛紅,額上鋪著薄薄一層汗,河岸風來,徐徐地吹動她垂下的小辮子,與一刻鐘前策馬飛馳的簡直不是一個人。
封暄不坐,他看了眼司絨額上的薄汗,說:“幾日了,鏡園裡躲著孤,喜歡在外面偶遇孤。”
司絨還在微喘,說話時氣息不穩:“不是偶遇,是精心策劃。”
“精心策劃,”他眺望河對岸,“見孤甩臉,甩完臉就跑。”
“殿下,”司絨朝他攤開手,“你我在外人跟前還是仇家呢,不宜太過親暱,甩臉剛好,甩鞭更佳,帕子。”
“孤看你是想把鞭子甩到孤頭上,”封暄掏出一塊帕子,避過她的手,蹲身下來把她額上的薄汗拭了個乾淨,“幾日不見,膽色愈長。”
“幾日不見,殿下想我了嗎?”
這話偏偏在兩人靠得極近的時候說出來,好似要證明他口中“膽色愈長”這四個字,好讓他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膽色。封暄的手還停在她額頭上,她開口時溫熱的氣息拂在他的手腕,從他的袖口往裡鑽,鑽得人心口癢。
他不動聲色,收回了帕子捏在掌心,說了兩個字:“不曾。”
“撒謊!”
司絨笑了起來,她反手貼在封暄的心口,沉而有力的跳動感從掌心傳來,她坐了起來,和他面對面:“你想我,你還騎馬追我。”
他不該否認,否認就是給她得寸進尺的機會,封暄剛要開口,司絨就飛快地拿手指抵住了他的唇。
“我也想你。”
猛不丁地被這四個字戳了一下,封暄抿唇,而後問:“想我,還是想青雲軍按兵不動?”
他用的是“我”。
“不矛盾,都想。”司絨莞爾。
“擇其一。”封暄不吃這套。
“想你。”司絨斬截地說。
今日是個美人局,她放棄了似是而非的軟勾子,改為打直拳,一記記重拳都往他薄弱的防線砸,連柔軟的唇,也變得力如千鈞。
封暄未動,睜著眼,仍然是深沉地凝視她,她吻得亂七八糟,沒什麼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