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小五看著眼前的棕馬,渾身上下除了牙就沒白色的地方,無力地將馬牽走。
華玄旻轉身進了書房。凃六一身男裝坐在案前,脊背挺得筆直。
“誰讓你帶她進宮的!”凃六的聲音嚴肅而冷厲。
華玄旻腳步一頓,臉上的邪笑更濃重,“那麼好的一張護身符,我為什麼不用?六娘,當年好歹是我舅舅給你解的毒,你怎麼就對我沒一點好臉色呢?”
神色緩了緩,凃六道,“我只知道當初是婉婉姐帶我走出毒瘴林的。要不是婉婉姐,我早就無聲無息地死在毒瘴林。何況,沒有我,你能好好地活到現在?”
“好吧!你的婉婉姐對你恩深似海!”華玄旻無所謂道,反正現在眼前人現在重視的人之一很快就要落在自己手裡了。
凃六看出華玄旻的不在乎,猶豫道,“阿楹是個好孩子,雖然以前軟弱了些。我初見阿楹時,她已經被趕到莊子兩個月了。那時候劉嬸子病的厲害,她的銀錢全被莊裡的管事訛去了。她親自去求了莊子裡的大夫開藥。沒錢買藥,她帶著兩個跟她一樣大的小丫頭去山上採藥,到大夫那兒換藥方上的藥。
我看不過,放了個銀錠子在她桌上。她將銀錠子放到視窗處,下面押了張紙條。她說,不經一番寒徹骨,哪有梅花撲鼻香。次日,帶著兩個小丫鬟繼續到挖藥。”
華玄旻眼中不過片刻動容,“哦!怪不得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你還偏幫那個小丫頭。”
日漸西斜,倦鳥歸巢。延寧伯府,一個小丫頭驚慌地跑到青桐苑,一見到徐楹就哭著道,“大娘子,不好了!三娘子不見了。”
徐楹剛拆開發髻,深棕色的髮絲微卷,柔柔地在徐楹背上散開。聞言,手一抖,“什麼時候的事?”
小丫鬟搖搖頭,“槿苑一向關著門,我們每頓都是將餐盒送到門口,扣門後就離開,等餐後再去拿就是了。今天中午送去的餐盒,動都沒動一下,晚上又是這樣。奴婢問了在槿苑附近當差的小姐妹。她們說槿苑好幾天都沒什麼聲音了!”
“你進去看過了?”徐楹藏在袖子裡的雙手微微顫抖。
小丫鬟低頭道,“奴婢害怕出事,就讓嬤嬤搭了梯子在院牆上,奴婢爬上去,看到,看到三娘子的教養嬤嬤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地。奴婢害怕,就跑過來稟報大娘子。”
徐楹噌地一下站起來,“紫竹,快去取槿苑的鑰匙。紫蘭,你快去勤園找我父親,就說三娘子那邊出事了!”說完徐楹匆匆用一根簪子將頭髮綰起,帶著紫竹就往槿苑而去。
槿苑中,以前修剪得枝酋葉秀的木槿樹只剩光禿禿的樹幹,樹下雜草叢生。徐槿的教養嬤嬤趴在東廂外的臺階上,那姿勢像是倒下前在追逐什麼。
徐霖來時帶了一個府上的于姓清客,考上秀才後屢試不第,乾脆做起訟師,後來接手一個案子,得罪了當地知府,在好友的推薦下進了延寧伯府當清客。像是這些不好宣揚出去的案子,一般都是於先生查證。
徐楹給於先生見了一禮後退到一邊。於先生難得地對徐楹輕輕笑了一下,就開始查驗現場。把院子角角落落地看了一遍,又進了東廂看了一遍。“從死者倒地的姿勢看,應該是發現院子裡有異樣,追出來被兇手從正面擊斃。”又讓人翻看了嬤嬤的屍體,於先生道,“死亡時間為今日晨初左右。死因是,被暗器擊中左胸。”
徐霖臉色越來越差,謙謹地對於先生道過謝,便對明福道,“明日宵禁解了後就去御史府報喪吧。就說三娘子因病暴斃。萬壽節臨近,三娘子又未嫁,也不好大辦葬禮。”
“爹,可以說送阿槿去鄉下養病了,等找到她還可以帶她回來。”徐楹勸解道。她對徐槿恨不怎麼起來。何況,徐槿如今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娘子,手段不過是剪裙子,砸爛首飾。找個好點的教養嬤嬤拘個一年半載的也就能約束過來。
徐霖看了看徐楹,長嘆道,“我們現在是找不回她的。等能找到的時候,就算刀架在她脖子上,阿槿一改不過來的。”
徐楹看著父親容顏似乎又蒼老了些,低頭道,“爹,您還有哥哥、槐郎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