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2 / 4)

小說:我的1968 作者:淋雨

那樣婀娜,輕紅粉白的臉是那樣俏麗,婉轉流利的歌聲是那樣悠揚。邊上的人每誇媽一次,我就得意地告訴他們一聲:那是我媽媽!然後,我就迎著他們豔羨的目光傻笑起來。可如今這一切只能碎片般從腦海裡飄過,媽美麗的臉在日夜的操勞中褪去了光華,梅姨年輕嬌媚的臉也起了難看的曬斑和細細的雞爪紋。而奶奶則老得象幹核桃,笑起來時眼角掛著兩朵大*,阿林奶奶說我奶奶年輕時是墟上數得著的美女,但現在怎麼一點影子都不見呢?這樣說奶奶也是“苦”老的嘍?

我坐在門樓下胡思亂想,睡意漸漸襲上來,我看見幾只叼尾蟻公沿著腳板往上爬,可我懶得動,眼皮拼命往下搭,手上的毛衣針也拿不住了。就在這時,表姑挑著擔空桶從我身旁過。她低著頭垂著眼皮往擔水蹬方向走去,腿打顫肩發斜,一根擔桿直往下溜,空水桶敲在地上發出咔咔的聲響,這聲響驚動了媽媽和梅姨。她們跑過來和表姑講西天,可表姑卻像樁子似的豎在她倆中間,不吭不哈的,連眼珠子都不轉彎,媽和梅姨詫異地對望了幾眼,不知該說什麼,我忙把媽和梅姨拉到一旁,小聲地把表姑“嫁”給了廣林的事告訴了她倆。

“這麻子果,會做這種缺德事?這不是要遭天遣嗎?”

媽和梅姨大驚,回頭就要問表姑,不料表姑卻往擔水磴下走去了,空桶有一下沒一搭地拖在石階上,發出抗議一般的響聲。媽和梅姨再也無心排練,兩人煩躁地在坪上踱來踱去。特別是梅姨,老黑狗一來,她口裡就直呼麻子果,手中丟塊石頭過去,打得狗汪汪叫。不一會兒來了頭黑豬,梅姨上前踢了豬一腳,罵道:

“死麻子果,滾開!”

媽這時打了盆水,給猴似的小文洗了手臉,忽然間她一拍腦門,失聲地要梅姨和她一起去找表姑:

“這妹仔剛才神色不對,就怕她一時想不開吶!”

看來表姑想不開大家都知道了。金嬌說過她姐一直想尋死,就是放不下福祥,如今福祥不見了,她會不會不想活呢?媽和梅姨顯然想到了這一層,她倆飛腳去追表姑,我也把毛衣針一扔,跟在她倆屁股後頭跑。擔水蹬長長的石階一格一格地消失在腳下,叢叢篁竹彎下腰,墜下一片沉鬱的青綠。竹葉是那樣濃密,陽光在上面打個滑就水似的流向了別處。我心有恐懼地護著頭,怕又像上次那樣走著走著突然從竹梢上掉下一條青竹蛇來。那條蛇險些落在我肩上,還好我慢了一步,它翠玉似的身子擦著我的鼻尖滑過,摔在地上發出輕微的響動。當那條蛇溜入草叢時,我看見了它暗紅色的小眼睛和青衣上黑褐色的花紋。龍女村的蛇特別多,有一天夜裡媽起來解大手,還好點了燈,不然就慘了,因為有一條大拇指那麼粗的銀環蛇蜷在她的鞋裡,嚇得媽媽發出高亢而持續的尖叫,把熟睡的奶奶、我、小文和樓上的莫叔叔全吵醒了。後來莫叔叔揪住蛇尾巴抖了幾抖,蛇就散了架,媽用水將蛇洗淨,浸在土燒中,說是這樣的蛇酒能治奶奶的風溼。這酒我聞過,似乎有些怪味,但奶奶不怕,腰腿疼了她就喝上一兩口,然後靜靜地閉上眼睛,享受一股突如其來的溫暖。

《我的1968》 第三部分(1)

蛇是不是很想落在我們身上?它能看見我嗎?蛇可不可以象狗一樣養著?它會認人嗎!

我抬頭望了望那綠帳頂似的篁竹,心裡掠過些奇異的想法。龍女村這種竹子多極了,奶奶說青蛇精就住在竹林裡。而那隻頭上長冠,夜晚會叫的白蛇精則住在上 段老泉家旁邊的風水樹中。鄉下這一帶每村都有風水樹,或在河邊或在村前,要麼在屋後或祠堂前,那麼高大、繁茂的一片樹林,這些樹人們從來不敢砍,為的是讓它守住一個村莊的風水。龍女村的風水樹中有許多松樹和杉樹,特別高大,遠看就象一片小森林。有關蛇精的傳說我一來就聽說了,但我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突然想起那片樹林和那條蛇來。就這樣,我稀里胡塗地踢到了腳趾腦,雖沒出血,可已疼得我眼冒金星。我嘶著冷氣坐在擔水蹬石階上歇息,淚水在眼窩裡打轉,這邊不爭氣地喊起“媽媽”來。媽媽她們早已消失在河邊的篁竹林裡,周邊只有沙沙的風聲,這時我看見遠處閃過阿林的身影,他挑著巨大的一擔柴火艱難地走著,身後的文心大叔扛著根粗大的杉木,父子倆累彎了腰。我把就要湧出的一聲呼喊吞回了肚,媽說了,阿林是半大後生,不能成日跟著我們聊,她講銀娥嬸嬸的好多家務事都靠阿林做,讓我少找一些阿林。我上次沒記住,在阿林挑水時纏著他幫我把坪上的火堆燒起來,火堆裡埋著竹筒,竹筒裡裝著生黃豆,這樣煨的豆子好香,結果阿林回去晚了捱了銀娥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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