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娟眸子瞪得溜圓。
這無號和尚不會是徐天良。徐天良沒有如此精深的內功!
她感到有些失望。
她不知道,徐天良在密林裡練成少林歸內氣法和混元金剛氣功後,功力增加數倍,已非昔日可比。
樓廳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如此內力,江湖上能有幾人?
徐天良一口所,將壇中酒吸盡,手腕一翻,空壇底朝下,高高舉起。
他這幾個動作一齊呵成,瀟灑,利落,神威。
荀大狗與賴得發一口將杯中酒飲盡,舉著手,伸長著脖子,凸筋叫道:“狼幫神威,天下無敵……”
呼喊聲再次響起,聲浪遠遠超過前一次。
灰毛狼也立起了身子,歪著伸直了受傷的頸脖。
徐天良保持著擎壇的姿勢不變。
所有的眼睛都盯著他,充滿了信賴與狂熱。
唯有那喇嘛眯起了眼,瞳仁裡閃著捉摸不定的冷芒。
白素娟再次舉起雙臂:“酒宴後立即進發錢塘!”
蒼穹邊際掛著一細變的青色娥眉月。
淡淡的月光照著一塊大青石。
青石下江水拍打著石沿,發出“波刺”的響聲。
青石上,兩團黑影,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高大的身影是徐天良。
矮小的的黑影是灰毛狼。
徐天良抱膝坐著,目光凝視著漆黑的江面。
灰毛狼的依偎在徐天良腳邊,仰脖遙望著夜空。
徐天良的濃眉微微蹙起。
錢塘太公堂,原作為義勝莊十夫武士的聯絡點,現在卻成了狼幫的總壇。
狼幫發展的迅猛,實出徐天良所料。
他到錢塘短短几天之內,已有百多個幫派頭目及代表,趕到太公堂歸順加入狼幫,加上捎帶書信與口信的,一共有兩百多個幫派,大有一呼百應之氣勢。
按這種速度下去,十二月五日以五百六十八個小幫派組成的狼幫,參加峨嵋金頂朝聖會,想不會有問題。
各小幫派不召而至,其中當然有原因。
昨天,他已見過聖火教白衣聖使杜雲魂,杜雲魂轉達了聖火教合作的意見,並說聖火教已發出聖火令教各地分教堂竭力助建立狼幫,以便使狼幫有力量能去闖峨嵋金頂朝聖會。
但,他心中仍有疑團。
他不相信聖火教能有這麼大的能力,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讓幾百小幫投靠狼幫,如果聖教真有此能力,也就無需他狼幫來助一臂之力了。
還有誰在暗中幫助自己?
鐵血旗錢百燈,閻王娘娘宮孫三娘,逍遙仙宮廖天奎與廖小瑤,誰也沒有這份能耐。
這是他心中的疑結。
如同他身旁的灰毛狼,不知來自何處一樣。
他已與灰毛狼“交談”過了。
他知道它的名字叫“天星”與大漠的狼一樣受過嚴格的訓練,但他無法知道它來自哪裡,它的主人是誰。
他懂狼浯,但狼畢竟是畜生,無法像人一樣向他講敘它的身世與經歷。
他有一種奇特的感覺。這條灰毛狼非同尋常,它在螺田鎮鬥狗場上的出現與到他的身旁,決非是偶然的事。
其中必有蹊蹺!
什麼蹊蹺?他猜測不到,也無從猜測。
江風。
浪花。
除此之外,四周是一片靜寂。
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很輕,輕得根本無法聽到。
然而,他聽到了。
江風與浪花聲中融化著人的腳步聲。
灰毛狼也聽到了,兩耳支愣愣地豎起,瞳仁裡閃著綠芒。
但他仍然抱膝坐著沒動。
他知道是誰來了,小豔女白素娟。
白素娟在他身後兩步遠的地方站定。
他沒動,也沒回頭。
一個江浪擊在青石上,水花濺起老高,在空中打著旋兒。
白素娟冷聲問:“你究竟是誰?”
徐天良沉聲道:“我就是我。”
“你從哪兒來?”
“從來的地方來?”
“到哪裡去?”
“到要到的地方去。”
“空來空去?”
“可以這麼說。”
她沉默了。
他亦不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