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你們下面有什麼事情多跟金大人和許大人稟報吧。”
這麼突然地結束議事,又見他慌張的神色和匆匆離去的身影,眾官員都猜測著一定出了什麼事情。可這是總督衙門,官大一級壓死人,沒有人敢開口打聽,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地離去了。
鐵麟出了大堂,回到後面的內宅,一進門就被甘戎抱著了。甘戎吊著他的脖子哭得驚天動地,鐵麟一邊撫慰著女兒,一邊急切地問:“別哭,先別哭,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甘戎放開父親,抽抽噎噎地講述了丟失蘭兒的經過。
鐵麟只有一子一女。兒子甘瑞,讀書不用功,習武不賣力,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一幫紈絝子弟一起吃喝嫖賭,無所事事,讓鐵麟傷透了腦筋寒透了心。女兒甘戎倒是聰明伶俐,知書達理,就是自幼喜歡舞槍弄棒,騎馬射箭,著戎妝,扮男相,一副俠女之風。鐵麟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女兒,將她視為掌上明珠。他認為女兒才真正繼承了先祖馬上得天下的優良傳統,也真正繼承了他報國報民、建功立業的胸懷和抱負。他把女兒看作是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依靠,自己的成功與安慰。離家外出,他想念的不是結髮的妻子,也不是寵愛的美妾,更不是將來要繼承他香火的兒子,而是女兒。一日見不到女兒,他心裡就撕撕拉拉地牽掛著。女兒19歲了,見了他還是親熱得像個小孩子。
鐵麟喜歡女兒,因此也便嬌慣女兒。女兒在父親面前毫無顧忌,父親在女兒面前也放棄了權威。久而久之,女兒的任性和野性便無拘無束地發展起來。
女兒惹了禍,他首先檢討起了自己。他曾經答應女兒,到了通州倉場總督衙門以後便把她接過來。就是因為忙,還因斷乳後的煩躁不安,就把接女兒的事放下了。他沒有接女兒,女兒才自己找來了。女兒自己來,還帶著一個4歲的孩子,能沒有危險嗎?他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後悔無用,現在當務之急是找蘭兒。可是,茫茫人海,到哪兒去找蘭兒呢?
※※※
鐵麟騎著馬朝通州知州衙門奔去。這件事,他不願意讓坐糧廳的官員幫忙,雖然他知道一個命令下去,便會有千百個人為他奔走呼號,將會把通州城攪得天翻地覆、雞飛狗跳。可這是找人,不是剿匪,不該利用職權如此興師動眾。更何況,這樣大的舉動也未必能把人找到。丟人尋人這一類的事情,還是地方上的辦法多一些,按規矩也應該由地方負責。
令鐵麟慶幸的是,那個為非作歹的知州韓克鏞已經被免了職,新任知州恰恰是他的朋友夏雨軒。夏雨軒是己丑進士,入翰林院授庶吉士,三年散館後授檢討,後又授編修。在京期間,鐵麟和夏雨軒都是宣南詩社的積極分子,經常和龔自珍、魏源、林則徐等飽學之士一起唱和詩詞,議論天下大事。鐵麟參了韓克鏞之後,萬萬沒想到順天府和吏部都一致推薦夏雨軒來任通州知州,這實在是讓鐵麟大喜過望。早就該來給夏雨軒祝賀,一直沒有抽出時間,夏雨軒也是因為忙,還沒來得及到倉場總督衙門去拜訪鐵麟。好在兩個人都是過心的朋友,誰也不會計較的。
通州衙門在鼓樓大街的後面,鐵麟疾馳而來,遠遠的便看見衙門門前圍滿了人。鐵麟心裡一沉,莫非出什麼事?老百姓怎麼把州府衙門包圍了?
近前下馬一看,老百姓只是在遠遠地圍觀著。衙門大門口晃動著許多身影,都是官吏和衙役。有的端著盆,有的拎著捅,還有的揮著掃帚刷子,原來他們在用清水潑灑著衙門大門前的臺階,洗刷著門扇和樑柱。百姓們不解其義,輕聲猜測著、議論著。突然一個牽著馬,穿著錦雞補服,戴著珊瑚頂戴的二品大員過來,都誠惶誠恐地讓開了一條路。吏胥衙役們見了,忙過來跪拜行禮,接過馬韁。
新任知州夏雨軒也是一身短打扮,拎著水桶潑灑著,幹得面紅耳赤,大汗淋漓。見了穿著官服的鐵麟,慌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鐵麟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免禮。夏雨軒只好拱一拱手,惶恐地說:“不知鐵大人大駕光臨,實在失禮。”
鐵麟急忙說:“改日再為你道賀,今日是有私事相求,事情緊急,也顧不得許多了。”
夏雨軒見鐵麟滿臉焦灼,知道出了嚴重的事,忙領他朝衙門大門裡走去。
見了夏雨軒,鐵麟突然心裡覺得踏實多了,一邊朝衙門裡走,一邊好奇地問:“你新官上任,怎麼不拜闕公座,倒先灑掃庭衙起來了?”
夏雨軒說:“別的地方卑職不瞭解,通州這個衙門是最清楚不過的。老百姓管這個地方叫大糞坑,臭不可聞,大人說卑職能不先清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