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更有著與生俱來的深厚情感。他的這篇調查報告不僅真實,而且感人。
萬里幾乎是一口氣看完的,看了之後,大為讚賞。他拿著這篇調查報告,興奮地對新華社記者張廣友說:“你看看,寫得真好!我像看小說似的一口氣看了兩遍。”
張廣友自一九五九年從中國人民大學畢業進入新華社當記者,已有二十多年的新聞工作經驗了,他讀過也寫過不少農村調查,但看了吳庭美的這篇調查報告,也認為“越看越覺得寫得好,太重要,也太及時了。”這篇調查,不僅寫出了中國農業集體化二十多年來,在極左路線影響下,小崗村從農業合作化,歷經反右派、“大躍進”、人民公社直到“*”,小崗農民在一次又一次政治運動中的悲慘遭遇和辛酸的歷史,說出了小崗農民的心裡話;還以大量觸目驚心的事實,陳述了自農業集體化以來農業生產和農民生活受到摧殘的嚴重程度,以致大部分村民逃亡和餓死,並有具體的資料;同時記述了走投無路的小崗農民,在真理標準大討論的影響下,“冒死抗爭”,帶頭實行包乾到戶一年大翻身的動人情景。甚至,也還寫到了小崗農民包乾到戶後產生的苦惱和激烈的爭論,反映了廣大農民對農村改革的迫切願望及其矛盾的心理。
把天戳了一個窟窿(3)
張廣友激動地對萬里說:“這實際上是一份《中國農村改革宣言書》啊!”
這正是萬里日思夜盼在尋找的農村改革的真正的典型呀!
不是麼,當他聽說肥西縣山南區搞起了包產到戶,他是多麼高興啊,但是,說到底,肥西縣山南搞的其實只是歷史上的包產到戶的一次再現,並且還是由黨的基層組織發動起來的,最後又是到了省委全力支援的;儘管它也反映了農民群眾的真實的願望,一度發展到了十萬之眾,但正因為它是一種組織行為,所以肥西縣委以組織的名義很容易就將它顛覆了。而鳳陽縣小崗生產隊的包乾到戶,卻完全是農民群眾冒著殺頭坐牢的風險自發搞起來的,還創造性地將歷史上的“包產到戶”發展成為“包乾到戶”,它不僅更直接地表達了億萬中國農民最迫切的訴求,更體現出了今天中國最需要的敢於沖決長期以來極左路線的重重禁錮與束縛,殺出一條血路的大無畏的改革精神!
萬里抑制不住激動地對張廣友說道:“是啊,這個報告中反映的問題很重要,有一定的代表性,需要給予肯定與支援,過幾天咱們就去一趟!”
萬里來小崗的頭天夜裡,嚴宏昌一宿未閤眼,雞還未叫,他就翻身下床了,要妻子早早燒飯,自己在屋裡直轉悠,心裡仍是七上八下。
吃過飯,天才剛亮,他就出門了,又村前村後地轉悠了一遍。九時許,村西頭終於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遠遠地他就看到,身材高大,身著草綠色軍大衣的萬里,在滁縣地委書記王鬱昭、鳳陽縣委書記陳庭元、新華社記者張廣友的陪同下,迎著寒風,踏著凍土,大步從村子西頭走來。
嚴宏昌同嚴俊昌、嚴立學,同早已聚在村頭的社員們,一道迎上去。
陳庭元首先把嚴宏昌介紹給萬里,說:“這就是帶頭搞包乾到戶的嚴宏昌!”
萬里握著嚴宏昌的手,親切地問:“到你們這裡我能隨便看嗎?”
嚴宏昌一怔。他有些不敢相信,堂堂省委書記要看一個地方,還要徵求農民的意見。忙說:“管,你愛看哪家看哪家。”
萬里笑了,說:“噢,那你們和大寨不一樣。”
嚴宏昌又是一驚。頓時緊張起來,心兒直跳。他小心地問:“萬書記,我們哪裡跟大寨不一樣?”
萬里於是解釋道:“去大寨,只有一個固定的進村道路,由專人引導,按指定的地方去看。碰到岔路口,就會有個牌子,上寫:‘行人止步,謝絕參觀’。想問問社員,他們不說話,全像啞巴;你想同小孩子講話,小孩也不敢講。所以說,你們小崗同他們不一樣。”
嚴宏昌一聽,放下心來。原來萬里在誇小崗呢。於是說:“在小崗村,你到處可以隨便看,隨便問。”
萬里於是從村西頭看起,挨家挨戶看。看罷嚴立付家,又看嚴立華家,看到家家糧滿囤,戶戶谷滿倉,他十分高興。看到嚴立學家時,發現屋子裡放了一隻大箱子,問道:“箱子可以開啟讓我看看嗎?”嚴立學開了箱子,萬里看得很仔細,說:“好啊,討飯的,也置了家當了!”
這以後,萬里從關友江、關庭珠、關友章家一路看下去,最後,來到嚴宏昌家的小院子裡。
嚴宏昌的家當時還很簡陋,也是茅草房,沒有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