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扭頭就走。
看到杜媛媛穿著一身帶繡花邊的睡衣,何惠芳說:“媛媛真是美人坯子,穿什麼都好看。”其實,她是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人們見了她,總會誇她是遠近有名的美人。
杜媛媛只要別人一誇她漂亮,心情就好了,於是停下來和何惠芳拉家常。
何惠芳問杜媛媛:“媛媛,聽到什麼訊息了嗎?”
杜媛媛回答說:“拆房子的事吧?我還想問你呢,你聽到什麼了嗎?”杜媛媛比何惠芳還要關心拆老宅的事。
何惠芳說:“我還不就是聽到那麼點傳言。剛才問曹老三,曹老三說,別又是空喜歡一場。”
何惠芳坐在那兒洗衣,杜媛媛站在旁邊,從何惠芳的領口裡看到一對豐滿緊繃的乳房,有點羨慕地輕聲說:“何姐是怎麼保養的,這麼大年紀了,還有這麼一對漂亮的乳房。”杜媛媛本意是在誇何惠芳,但何惠芳聽了很不舒服,她覺得自己年紀還不算大,想想又不願和杜媛媛計較,就說:“什麼漂亮,女兒都這麼大了。媛媛,你也不錯呀,就是小點,只要不耽誤餵奶就行了。”何惠芳這話也不好聽,杜媛媛的乳房看起來也很豐滿,其實裡面戴著很厚的乳罩。另外,杜媛媛雖然結婚了,但還沒有孩子,心態上還是一個姑娘,因此對餵奶的話題就不感興趣。
杜媛媛轉身往自己家走去,邊走邊說:“這鬼地方,真是住不下去了。”
何惠芳聽到杜媛媛說到“鬼地方”,立即想到齊社鼎遇鬼的事。她看看周圍沒有別人,就說:“哎,你知道嗎?齊家大先生就是被鬼嚇的!”
何惠芳和謝慶芳兩人有些不和。齊社鼎病倒,她總想和齊家的歷史連到一起去,因為自從住進這老宅,就覺得這房子太陰沉,後來丈夫暴死,她也一直覺得和住這房子有關。
杜媛媛不太相信,說:“呀,不要瞎七講八的!”杜媛媛說著帶有上海口音的普通話,還總有點發嗲的聲音,“吃飯的時候,聽阿拉姆媽說了,不會的,哪有鬼呀?看花眼了。”
何惠芳說:“唉呀,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親眼看到齊家大先生用手蘸著茶水,在茶几上寫了‘狐仙’兩個字!”
杜媛媛一聽說親眼看見的,也感到好奇,問:“哪能啦!真的?真的有狐仙?”
何惠芳說:“我看是真的,這房子太老,不是一直有人說,在老宅裡看到過穿一身白的女鬼嗎?狐仙就是女鬼。”
正說著,“吱呀”一聲,三進東廂房的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位人幹一樣的女人,真的是那種瘦得前胸貼著後背的女人,身上穿著一件寬大得像連衣裙一樣的男式汗衫,一直兜過屁股。她的房間裡已開了燈,燈光是從她身後的房間裡射出來的,把她的影子一直送到杜媛媛面前。這個女人也許是太瘦,走路沒有聲音,再加上衣服太大,所以有一種飄起來的感覺。
正好剛才何惠芳講著鬼的事,看著眼前的情景,杜媛媛嚇得尖叫一聲:“儂別駭我了,以後我晚上都不敢一個人回家了。”杜媛媛一急,上海話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冒,把“你”說成“儂”,把“嚇”說成“駭”了。
這個走路沒有聲息的女人叫月清,此時,她也是出來洗衣。看見何惠芳和杜媛媛,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就坐在天井的對面,好像苦難沉重似的默默地洗衣,沒有一句話。
曹老三在何惠芳的廚房裡切他的鹽水鴨,何惠芳和杜媛媛說的話他都聽見了,前面說到女人的乳房,他不好插嘴,現在聽到何惠芳又講鬼的事,就說:“瞎講,哪有什麼狐仙。”
何惠芳不高興地頂了一句:“你知道個屁!”
曹老三說:“我怎麼不知道,齊家大先生是我抱回來的。”
何惠芳就追問說:“那你沒看見齊家大先生寫的字?”
曹老三說:“看見了,那可能是齊家大先生犯迷糊。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還能那麼清醒地寫字?那是鬼畫符。”
何惠芳抓住曹老三這句話就說:“對呀,鬼畫符不就是鬼指使的嗎?鬼就是狐仙!”
曹老三說:“我是說他犯糊塗的時候亂畫的。”
何惠芳不依不饒:“既然是亂畫符,為什麼不畫別的呢?單單清清楚楚地寫了‘狐仙’兩個字。”
曹老三語塞了,他也不願在杜媛媛面前輸面子,就說:“我是最早看到齊家大先生的,我怎麼沒見到狐仙?”
何惠芳笑了:“你灌了幾兩貓尿回來的,還能看見狐仙?再說,你回來時,狐仙早已經走了。”
曹老三不想和何惠芳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