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次元文化中,數字的定義發生改變。娛樂圈中的粉絲資料勞動體現為以資料為主導,併產出資料動作。相比之下二次元飯圈的數字化更具賽博感:它體現在偶像本身的虛擬性。
比如儘管身處acgn圈中的vtuber粉絲社群並不願接受飯圈化的稱呼,但他們事實上也需要承認,自己所做的諸多行為本質上就是偶像粉絲文化的行為。
消費、互動、養成、再生產。但突出的一點區別是二次元的虛擬主播更加貼近偶像的定義,一是因為形象能夠被捏塑得近乎完美;二是能夠以粉絲需求為中心不斷改變自身,更加充分滿足粉絲的養成欲。
在虛擬的場域中,粉絲的喜好透過彈幕、評論、點贊等資料化的形式催使vtuber最佳化形象,這種偶像人設的滋養與改變,是藝人幾乎無法完成的。
其次在電商直播行業,也出現主播飯圈化的趨勢。如果說二次元愛好者是用個人真實喜好填補偶像虛擬人設,在電商直播的場域中,除了傳統飯圈的應援套路,消費者更是透過用金錢影響商品銷量的方式表達對主播的喜愛。
以李佳琦為例,隨著他的人設逐漸豐滿,走紅出圈參加綜藝,越來越多的網友用努力、耿直、專業等標籤描述他,這標誌著他具備作為明星偶像的條件。
相應的當部分消費者帶有粉絲屬性,也就不再僅僅是受制於商品價值的流動消費者,他們會主動維護偶像利益,並將偶像的得失與自己強繫結。
當初李佳琦被百雀羚放鴿子的風波中,就有激動的網友攻陷後者品牌微博,稱放李佳琦鴿子就是放我們鴿子,甚至產生退貨抵制的行為。
這類粉絲的出現其實是業內樂於看到的。因為電商直播的邏輯本就是“人-場-貨”,即人排第一位,場排第二位,貨反而排在最後。
誰想在賽道中出圈,誰就應該在人這個維度的博弈中勝出,即從全網最低價的獲客策略轉至高粘性粉絲的增長。
但區分於明星,電商主播與粉絲之間是有著實質性的利益關係聯結的,這是這個行業飯圈的特殊性。
按照常理粉絲從進入直播間到下單,不僅是因為對直播的信任,更多是因為商品本身為自己帶來價值,可如今的飯圈化正在逐漸弱化這種利益連結。
明星粉絲氪金,但平日裡很多人打的是免費的榜,主播的粉絲雖然也是線上上互動,可打的是能夠在市場流通的真金白銀,這種粉絲勞動顯然超越了原有意義中的免費性,成本大大提升。電商直播的粉絲們如果要為愛發電,總歸是免不吃土和剁手。
同樣也是涉及利益關係,基金圈的飯圈化顯得就理性許多。這裡的理性指的是大體來說,投資者不太會因為對某個基金經理的盲目崇拜,而輕易影響消費決策,但也相應說明了基金後援會這個新生的組織構成並不穩固。
比起傳統飯圈男孩女孩同好報團,福禍相依這種團結與排他兼具的堅定信念,投資理財群體的飯圈氣氛顯然是輕鬆許多。
明星經理反而被符號化成為一個梗,而非偶像,漲了誇讚,跌了揶揄。
投資者在社媒上的虛擬連結也是尋求一種共擔風險的安全感:大家要賺就一起賺,要虧就一起虧。
多數粉絲的價值實現被資料粉飾,資料勞動成為連結飯圈內部群體情感的儀式與證明,也是刺激情感經濟的重要支撐。
資料與消費以偶像之名繫結,成為集體間對於愛的表達方式。有學者提出情感=金錢=勞動=資料=流量這個情感鏈條新等式,說明追星的過程也是粉絲為虛擬情感消費、將情感量化的過程。
傳統關係上,粉絲將自己定位為明星的女友粉、姐姐粉、女兒粉、親媽粉等,調節自己的追星心態與立場,如今更有泥塑粉、正蘇粉等非傳統意義上的親密關係。
比起正蘇粉將自己投射成為女友粉,逆蘇/泥塑作為正蘇的對立面,解構傳統意義上對兩性的刻板印象,他們反傳統,不認為男生必須要有男生的樣子,男生也可以化妝、哭泣、撒嬌。
飯圈粉絲追星心理的複雜程度遠不止於此,但以上兩類因反差度最為顯著,因此能更加容易提煉出各自的特性。
資料化追星的另一個特徵是,明星的周邊虛擬產品成為粉絲消費的主要物件。數字專輯、電子刊物、代言產品、付費會員等不一而足。
購買完成之後,粉絲需要將消費憑證截圖,帶上相應話題發至超話或者品牌方微博的評論區,用來證明偶像流量,這個消費行為被稱為曬單。
這種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