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的關係,學界尚不是很清楚,兩者有類似的症狀,例如人際交往障礙、刻板、重複的興趣、自我中心。然而阿斯伯格綜合徵患者更不易被發現,他們在外在表現上很難與正常人區分開。影片中的麥克斯就是一個四十四歲的肥胖古怪的阿斯伯格綜合徵患者,不擅長交際卻又渴望溫情。我們自認為是正常的地球人,將這些病人視為“火星人”,其實我們又何嘗不被他們當做是“外星人”呢?又何嘗不處處表現出怪異的舉動呢?這正是薩克斯想告訴讀者的。
薩克斯的“小說”談的不僅僅是獵奇的故事,他探討的是人性的無限可能性,人與人之間微妙的超越我們現有認知的關係,他希望“火星人”與地球人相互瞭解,相互表達。這是薩克斯文學的珍貴之處,也是中信出版社這套書的珍貴之處。
姬十三(科學松鼠會創始人、神經生物學博士)
帕斯卡爾認為:“作者最後寫入書中的內容,其實應該放到開篇。”的確,我就是在撰寫、整理並編排了這些奇異的故事之後,才選定篇名和兩段引言的。現在,我該好好檢視自己的成果和目的了。
引言中的一語雙關以及兩者的對比,其實就是麥肯齊所說的醫生和自然學家的不同之處,這恰好與我的雙重身份吻合:我覺得自己既是自然主義者,又是一名醫生,對疾病和人類懷有同樣的好奇心;也許,我可以大大方方地說,自己是個理論家兼劇作家,同時被科學與浪漫的情懷深深吸引著,也不斷在他人身上看到這兩點特質。不可否認,動物也會患病,但只有典型病症的患者才會兼具科學與浪漫的特點,深陷其中的病人尤為突出。
我的工作和生活都與病人休慼相關,患者和他們的病情促使我不斷思考。若非生活在這種環境中,我可能不會想得這麼深刻。透過這些思考,我提出了和尼采同樣的疑問:“說到疾病,我們不禁會問,沒有它們我們還活得下去嗎?”之後,我不斷思考這個問題背後的自然規律。我的病人給我丟擲問題,而這些問題又常常讓我重新審視病人。於是,下面要講述的故事和展開的研究,便自然而然地化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
既然是作研究,如何又能講故事或談病例呢?希波克拉底提出病史的概念,認為疾病從發端到嚴重再到陷入危機,乃至最後恢復健康或不幸喪命,是一個完整的過程。因此,他引入了病歷,也就是對疾病的自然發展過程進行描述,“病理①”一詞的原意恰如其分地表達了這種觀念。病史雖然也是自然史的一種形式,但它告訴我們的不是某個人的經歷、外貌,或他與疾病的抗爭史,它不涉及患者本身,就算提到患者時也總是一筆帶過(比如:第二十一對染色體白化病女患者),同樣的話既可以形容人,也可以形容老鼠。如果想要把承受痛苦和折磨、與疾病抗爭的那個人稱為“主體”,我們必須援引故事來使病例的描寫更加生動。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既看到“病人”,又看到“病症”,才能看到真實的人、患者與疾病的關係,以及和他們肉體的關係。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錯把妻子當帽子 序(3)
高層次的神經病學和心理學還包括了病人的基本狀況,患者的個性特徵也對疾病產生影響,研究疾病與研究患者本人缺一不可。如何看待這類疾病,以及如何呈現它們、研究它們,的確需要新的學問,我們或可稱之為“自我身份的神經學”。因為它要面對的是掌管自我身份的神經基礎,是腦與心智最古老的問題。或許,基於某種需要,必須在生理和心理之間有所界定,加以分門別類,但是研究和故事卻自然而然關係到這兩方面,而且無法切割。當然,這既是我非常著迷的地方,也是整本書想表達的理念。敘述的方式可以把兩者的距離拉近,並把我們帶到身體機制與生命的交匯點,讓我們看清楚生理的變化是如何影響人的一生的。
作為一種傳統,富有人文色彩的醫學故事在19世紀達到頂峰,之後就逐漸衰落,隨後,客觀而冷靜的神經學逐漸興起。盧瑞亞②寫道:“19世紀偉大的神經病學家與精神病學家都有著很強的敘述能力,現在幾乎找不到這樣的人了……必須加以復興。”他最後的一些著作,譬如《記憶大師的心靈》、《破碎的人》都嘗試著找回這種失落的傳統。因此本書的每個病例也都力圖恢復以前的傳統,迴歸到盧瑞亞所說的19世紀的敘述風格,回到第一位醫療史專家希波克拉底的傳統。也就是回到普遍性的和史前的傳統:那時的病人總是把他們的故事告訴醫生。
經典的寓言故事總蘊涵著豐富的原型:英雄、受害者、殉難者和勇士。神經病患者集這些人物的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