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於一身—而我要講的故事,則遠不止這些。倘若沿用那些虛構的隱喻的術語,又如何為本書中諸如“永遠十九歲的水手”之類的奇異人士歸類呢?或許我們可以說,他們正在一個我們無從瞭解和認識的國度里長途跋涉,這就是我為何覺得他們的生活和經歷充滿傳奇色彩;為何使用奧斯勒的天方夜譚這一比喻來做引言;為何在談論病例時,迫切地想援引故事。科學和浪漫就在此熱情相擁,盧瑞亞把它叫做“浪漫的科學”。它們在事實與寓言中匯合了,這個交匯點便是此書中每位患者的生命特質,就像我在《覺醒》一書中提到的一樣。
這是怎樣的事實!這是怎樣的傳說!我們該用什麼與之媲美?目前可能還沒有任何現成的模式、比喻或神話來進行比較,難道新象徵、新寓言即將來臨?
本書中的八篇文章曾經發表過:《永遠十九歲的水手》、《六十歲才開始使用的雙手》、《完全不懂計算的數學奇才雙胞胎》、《自閉症畫家》(刊登於《紐約書評》);《百老匯的抽搐之王》、《錯把妻子當帽子》、《昨日重現》(刊登於《倫敦書評》),其中《昨日重現》的簡寫版被稱為《音樂的耳朵》;《傾斜二十度走路的老人》(刊登於《科學》雜誌)。《覺醒》中羅斯·尺的原型取材於《六十三歲的不良“少女”》,那是我對於患者的最早描述,也是哈羅德、平特受啟發而寫成的《一種阿斯拉加》中德博拉的原型。(最早是以《左旋多巴引發的無盡鄉愁》之名,刊登在1970年春季的《柳葉刀》①上。)關於“幻影”的四個故事,頭兩篇曾以《病室怪人》之名刊於《英國醫學期刊》。兩個短篇故事摘自曾經出版的圖書:《拼命把自己摔下床的人》摘自《單腳站立》,《能看到“上帝之城”的修女》摘自《偏頭痛》。其餘十二篇全是新作,未曾公開,皆於1984年秋冬完成。
我要特別向本書的編輯致謝。首先要對《紐約書評》的羅伯特·西爾維斯和《倫敦書評》的瑪麗–凱·維爾摩斯,紐約高峰出版社的凱特·埃德加和吉姆·希爾貝曼以及倫敦達科沃斯出版社的科恩·海克拉夫特致以誠摯的謝意,他們都為本書的潤色做了很多工作。其次要感謝我的神經科同事詹姆斯·博登·馬丁醫生,我給他看了克里斯蒂娜和麥格雷戈的兩卷錄影帶,並且與他就《靈肉分離的人》和《傾斜二十度走路的老人》兩篇文章進行了深入探討;感謝邁克爾·克雷默醫生,他是我在倫敦的前任領導,他描述了一個與《單腳站立》非常類似的例子,收錄在《拼命把自己摔下床的人》一文中;感謝唐納德·麥克雷醫生,他那個視覺失認症的精彩例子和我的病例不謀而合。我的文章寫完兩年之後,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病例,就把它寫進了本書的後記。我也要向紐約的好友兼同事伊莎貝爾·羅萍致謝,她與我一起討論了許多病例,並介紹我認識了克里斯蒂娜(《靈肉分離的人》的女主角)。而且羅萍與自閉症畫家荷西很小就認識了,因此,我從羅萍那兒可以瞭解到很多荷西小時候的情況。
在這裡,我更要對患者們慷慨無私的協助(有些例子是患者的親人提供的)表示感謝。他們知道自己雖然無法直接受益,還是允許我,甚至鼓勵我寫下他們的生命故事,希望別人透過學習和了解,或許有一天能夠治癒這些疾病。由於個人隱私和專業需要,本書中真實姓名與場景細節和《覺醒》一樣都經過修改,但我的初衷在於保留病人對於生活的基本情感。
最後,我要以超越感激的誠摯,將此書獻給我的良師。
奧利弗·W·薩克斯
失去左腦會怎樣(1)
整個神經學與腦神經心理學的發展史,可以說就是左腦半球的研究史。
忽略右腦或一般稱為“次要”的腦半球的原因,是因為要指出左腦各個部位損傷所帶來的影響較容易,而屬於右腦的病症,卻不是那麼明顯。
一般人通常草率地認定右腦比左腦“原始”,而左腦被認為是人類演化下的獨特成果。
導言
神經病學喜歡使用“缺陷”一詞來特指神經功能損傷或失能的情況:譬如失去說話能力、失去語言識別能力、失去記憶能力、失去活動能力、失去自我認識能力,以及各種各樣的功能喪失。所有的功能障礙(這也是一個常用術語)都有對應的專有名詞:失音症、失語症、失讀症、失用症、失認症、失憶症、失調症,每個名詞都與特定的神經或精神功能相關聯。病人因為生病、受傷或者發育不良,可能部分或完全地失去這些功能。
對於大腦和心智關係的科學研究始於1861年。法國科學家布魯卡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