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如這不絕的雷聲。多年以後,有個女子在月光下清怨地唱:“月亮下,想到他,默默地,珠淚下……心裡的他,快歸來吧!”計不清這歌聲打動了多少人,說不清這歌和遙遠的詩歌有什麼致命的聯絡,但第一次看見“歸哉歸哉!”四個字時,不由就想到這首歌。
我看見,在另一個空間,千年的時光被凍結,思念那樣重,重得光陰載不動。
這種透明的心境好像我就是那遠役的人,回望星辰如夢,知道身後有個人,那個人的心思我明白,她想我早日歸家。我何嘗不想,只是身不由己。
或許前生,我這樣守候過一個人,也被一個人守候過。
同樣是被人等待,《殷其雷》與《小星》相似又不同,它一樣是說工作很辛苦,責任重大,妻子惦念行役的丈夫,可是一點怨天尤人的氣味都嗅不到,它是贊詩,呼喚丈夫來歸的“她”與《北門》中小吏的家人更是截然不同。或許因為這詩中所說的男子,是“君子”而非小吏,身份相對高貴。所以連他的親人也深明大義起來——“召南之大夫遠行從攻,不遑寧處。其室家能閔其勤勞,勸以義也。”
我相信人的覺悟有高低,但覺悟的高低不是可以令我感慨的原因。我讚賞的是《殷其雷》表達出的互相理解,沒有抱怨的情感方式。天知道這在情感疏缺的年代多麼重要!
有時候我喜歡斷涯獨坐,靜靜思審,但更多的時候我願同我身邊的人有所交流,不要彼此講感情冷藏。一個人做什麼,生活的怎樣不重要,最重要是有人關心。如果潦倒失意,周遭的人仍關心你,證明你這個人是貧而不困,仍有翻轉的餘力。這種餘力,在帝王將相叫作民心所向,在普通人叫作親情,友情。
5…
2007年8月22日 星期三 1:32:50 PM《思無邪——追繹前生的記憶》辛苦,還是心苦
因為愛,所以性愛
因為愛,所以性愛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召南·野有死麕》
有件小有意思的事,我在寫《當時只道是尋常》的時候,寫到《虞美人·曲闌深處重相見》那篇用了這樣一句話開頭:“男女偷會香豔放蕩容易,風流最難。詩經裡的《野有死麇》《靜女》等的風流清潔氣質,到了後來都疏落了。”大概是這句話比較引人注目,好事之徒以為我是身體寫作,力搏出位的那一型,一時之間蜂擁而至,連安全套的廣告都藉機給我打上了。
我當時寫這句話是有感而發。《野有死麇》坦白來說不是愛情詩,而是偷情詩。當然,詩詞的分類裡從古到今是沒有“偷情詩”這一類的,我們一般習慣含蓄地將它藏在愛情詩的名下。
這首詩說的就是這樣一個事:一個小夥子在打獵的時候,看中一個美麗的姑娘,他就將自己獵到的獐子用茅草包好放在空地上,等著姑娘走過去察看。這女孩果然不負所望地走了過去!(嘖嘖,從古到今哪有女人不貪心!)
他一看時機成熟,就從角落裡“吧嗒”一聲跳出來——呔!手下留情!這是我的東西!
可想而知,被人發現自己貪小便宜的女孩會不好意思。這時候,他會很大方地表示:送你一隻獐子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啦,像我們這種高手那基本是手到擒來,不會落空的!
姑娘可能很含蓄地期待著小夥子把獐子送給他,這男生想了想,雖說追女要下本錢,可是萬一給了她,跑了以後約不到咋整?還是欲擒故縱一下吧,先不給她。趁機約多她一次。
於是他又約了她,下次吧,還在這裡見面,我打一隻鹿給你,鹿肉可比獐子肉香多了。
女孩答應了,於是有了第二次的約會,想來這男生打獵手段高是一個方面,另外可能長的也還過得去,起碼挺合女孩的眼緣。這個長相我們是一定要提出來說的,設想一下要是長成誇西莫多那樣的,即使是打了一車獐子,人家姑娘也不一定敢要吧,別提下次約會了。
中間兩人感情如何發展,我們就不一一細述了,關鍵是兩個人進展神速,林間的幽會已經不滿足了,最後一章是小夥子開始毛手毛腳,女的半推半就,想的還細:你別把聲音搞太大,別驚動了我家的狗。
看出來了吧,這已經不是在林間,林間是不會有狗的,有狗也管不到兩人幽會啊,顯然這是漸漸深入腹地了,可能就在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