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3 / 4)

小說:島9 龐貝 作者:垃圾王

'一'

出生是如同抽籤一樣完全遵循天意的機率事件,於是我從〃南京路〃〃城隍廟〃〃大世界〃以及〃奶油五香豆〃〃生煎饅頭〃的詞彙中逐步成長。被十幾年的熟悉感左右,頻頻不屑地搖頭〃南京路又沒什麼好玩的〃〃城隍廟又沒什麼可看的〃〃五香豆硬得要死哪裡好吃了〃……在類似的表情重複累積到達某條界線時,隨後便是對它毫無眷戀的告別。

前往北京的火車在除夕前夜出發。窗外的景象彷彿某種試紙,用愈加濃郁的白色註解北上的距離。

難道不奇怪麼,即便每一次旅途必然同時存在起點和終點,但總會被劃分出微妙的側重。

這是一次〃前往〃,還是一次〃離開〃。由心境作出單項選擇。哪怕在車票上,那是被印在同一排的兩個城市。

上海→北京

2000年1月22日20:02開

新空調硬座特快

'二'

十八歲末的時候偷偷離家去了北京。隨之接近一年的生活。搬過幾次地方。記住許多以〃門〃字結尾的地名。還在人工售票階段的地鐵,可以在環線上沉默地坐一圈又一圈。

很多過於複雜龐大的事物難以用單純的因果去解釋分析。好比〃城市〃這個單詞,它最常出現於各種媒體用句,從來都像沒有生命特徵的無機物。即便總是以諸如〃欣欣向榮〃之類的形容詞起首。

只有等到陌生感成為唯一的度量……行道樹和馬路。樓房。電車的形狀。各種顏色。當火車到站我提著行李踏上站臺。早晨的氣溫,地面結著冰層,而角落就是堆積的散雪,久日沒有融化的情況下,它們混合成半黑半黃。空氣乾燥,沒有了潮溼的含混,彷彿能夠感受到每顆分子在身邊簌簌作響。

車站、低溫、雪、風聲。這些都不會是陌生的初次體驗。而問題卻在於,這裡的這個車站,零下十二攝氏度的氣溫,沒有融化的雪,紋路般歷歷清晰的風,它們一概陌生。

變成由〃熟悉〃和〃陌生〃左右拉鋸的未來。在每一處熟悉的地方發現它的陌生。隨後在陌生裡回憶起熟悉。既然坐鎮它們的是兩座城市,相距數千公里,說著差異的口音,連凌晨的天空也保持細微的不同色彩,雖然懸掛著同樣的新月。

從冬到夏,再到冬天。

遇見過好幾次大雪。和以往所有記憶中見過的不同,乾爽的,輪廓清晰,剛剛從童話中結晶一般不可思議。天空呈現透明的淺灰,於是無法觀測究竟它們從哪裡降落,五十米,或者五百米,哪怕五千米的距離。

我從超市回來,提著牙刷毛巾等日常用品,又聽人指點,過幾條馬路去另一個露天市場買相對平價的臉盆。端在手裡返回的時候,走二十多分鐘,淡黃色的面盆底便積上薄薄一層。大的洗衣服,五塊錢,小的洗臉,三塊錢。

認識的朋友大多是北京當地人。週末看他們收拾東西回家,又在週一帶來飯盒開啟〃這是我媽做的〃,烤成黃色的餅乾一塊塊分過來。

週末的時候我出門逛街。當新的路線圖取代舊的被愈加描深,也開始慢慢對商家瞭如指掌。沒有父母過問的時候可以隨便買任何希望的東西,儘管與此同時,沒有父母過問的時候也變得只買得起小部分希望的東西。

提著購物袋站在雙安商場門前。它的外觀還保持飛簷的古風。或是每次經過王府井,那個架在馬路旁邊的高空極限遊戲下都會站很久。看大膽的挑戰者,被安排坐在圓形的坐椅後,彈射到幾層樓的高度。

晚上回到宿舍,床鋪得依靠自己整理的情況下總是亂亂糟糟,我睡在十幾件衣服、書本和手提電話上。因為乾燥總是會流鼻血,想起以前從哪裡看到的小貼士,舉起和流血鼻孔不同的左手或右手。

第4節:兆載永劫(2)

睜眼看著面前的掌心。白天拿過的餅乾彷彿還在上面殘留著香味。而生命線在幽暗的光線下也粉末狀一般模糊。

差不多在我抵達北京三個月後,爸爸才從各個途徑輾轉找到我,那是突然打來的電話,因而接起來時沒有準備聽到他的聲音說〃是我〃。

借出差的機會他順路來探望,住在就離我不遠的旅館。開啟門的時候,我們面對面站著,過一會他說〃你進來〃。

停留的兩天裡,我請了假陪他在一起。那些古老著名又一直欠缺興趣的景點便抓緊時機去。頤和園、故宮、北海、圓明園等等。在圓明園的傍晚,遊人稀少,我從一個殘垣走到下一個,爸爸拿著相機。一會我替他照一張,一會他替我照一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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