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的光明的
司鐸群來伴爾,
極樂聖童貞之群……
壁龕裡是神父的一圈灰色光暈,他正在那兒細心地穿上衣服。今晚我不在這兒過夜。家也歸不得。
拖得長長的、甜甜的聲音從海上呼喚著他。拐彎的時候,他擺了擺手,又呼喚了。一個柔滑、褐色的頭,海豹的,遠遠地在水面上,滾圓的。
篡奪者。
第二章
“你說說,科克倫,是哪個城市請他的?”
“塔蘭圖姆,老師。”
“好極了。後來呢?”
“打了一仗,老師。”
“好極了。在哪兒?”
孩子那張茫然的臉向那扇茫然的窗戶去討教。
記憶的女兒們所編的寓言。然而,即便同記憶所編的寓言有出入,總有些相彷彿吧。那麼,就是一句出自焦躁心情的話,是布萊克那過分之翅膀的撲扇。我聽到整個空間的毀滅,玻璃碎成碴兒,磚石建築坍塌下來,時光化為終極的一縷死灰色火焰。那樣,還留給我們什麼呢?
“地點我忘記啦,老師。公元前三七九年。”
“阿斯庫拉姆,”斯蒂芬朝著沾滿血跡的書上那地名和年代望了一眼,說。
“是的,老師。他又說,再打贏這麼一場仗,我們就完啦。”
世人記住了此語。心情處於麻木而松馳的狀態。屍骸累累的平原,一位將軍站在小山崗上,拄著矛槍,正對他的部下訓話。任何將軍對任何部下。他們洗耳恭聽。
“你,阿姆斯特朗,”斯蒂芬說。“皮勒斯的結尾怎麼樣?”
“皮勒斯的結尾嗎,老師?”
“我曉得,老師。問我吧,老師,”科敏說。
“等一等。阿姆斯特朗,你說說,關於皮勒斯,你知道點什麼嗎?”
阿姆斯特朗的書包裡悄悄地擺著一袋無花果夾心麵包卷。他不時她用雙掌把它搓成小卷兒,輕輕地嚥下去。麵包渣子還沾在他的嘴唇上呢。少年的呼吸發出一股甜味兒。這些闊人以長子進了海軍而自豪。多基的韋克街。
“皮勒斯嗎,老師?皮勒斯是棧橋。”
大家都笑了。並不快活的尖聲嗤笑。阿姆斯特朗四下裡打量著同學們,露出傻笑的側影。過一會兒,他們將發覺我管教無方,也想到他們的爸爸所繳的學費,會越發放開嗓門大笑起來。
“現在告訴我,”斯蒂芬用書戳戳少年的肩頭,“棧橋是什麼?”
“棧橋,老師,”阿姆斯特朗說,“就是伸到海里的東西。一種橋樑。國王鎮橋,老師。”
有些人又笑了,不暢快,卻別有用意。坐在後排凳子上的兩個在小聲講著什麼。是的。他們曉得,從未學習過,可一向也不是無知的。全都是這樣。他懷著妒意注視著一張張的臉。伊迪絲、艾塞爾、格蒂、莉莉。跟他們類似的人,她們的呼吸也給紅茶、果醬弄得甜絲絲的,扭動時,她們腕上的鐲子在竊笑著。
“國王鎮碼頭,”斯蒂芬說,“是啊,一座失望之橋。”
這句話使他們凝視著的眼神露出一片迷茫。
“老師,怎麼會呢?”科敏問。“橋是架在河上的啊。”
可以收入海恩斯的小冊子。這裡卻沒有一個人聽。今晚在豪飲和暢敘中,如簧的巧舌將刺穿罩在他思想外面的那副鋥亮的鎧甲。然後呢?左不過是主人宮廷裡的一名弄臣,既被縱容又受到輕視,博得寬厚的主人一聲讚許而已。他們為什麼都選擇了這一角色呢?圖的並不完全是溫存的愛撫。對他們來說,歷史也像其他任何一個聽膩了的故事,他們的國土是一爿當鋪。
倘若皮勒斯並未在阿爾戈斯喪命於一個老太婆手下,或是尤利烏斯·愷撒不曾被短劍刺死呢?這些事不是想抹煞就能抹煞的。歲月已給它們打上了烙印,把它們束縛住,關在被它們排擠出去的無限的可能性的領域裡。但是,那些可能性既然從未實現,難道還說得上什麼可能嗎?抑或惟有發生了的才是可能的呢?織吧,織風者。
“給我們講個故事吧,老師。”
“請講吧,老師。講個鬼故事。”
“這從哪兒開始?”期蒂芬開啟另一本書,問道。
“莫再哭泣,”科敏說。
“那麼,接著背下去,塔爾博特。”
“故事呢,老師?”
“呆會兒,”斯蒂芬說。“背下去,塔爾博特。”
一個面色黧黑的少年開啟書本,麻利地將它支在書包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