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裡的蛔蟲給打下來!”
立華破涕大笑。
吃飯時間,家人遲遲不見立青和立華的人影,楊廷鶴、立仁、梅姨先吃飯。楊廷鶴劃了幾口飯,突然問立仁,有什麼打算沒有?難不成就在這教一輩子書?
立仁沒看父親,夾了一口菜:“教書也很好。”
楊廷鶴停下筷子:“就這?沒了?”
立仁也放下筷子:“您還想聽什麼?”
楊廷鶴慢條斯理地說:“你們三個,打小就性格迥異,你弟弟是一根腸子通屁眼,雖有一些壞習性,人倒率真坦誠。你妹妹也是喜怒皆形於色,愛憎皆賦於形,唯有你九曲迴腸,九曲迴腸呀,溫度計插在肛門裡也不知你有好些溫度?我沒說錯吧,兒子!”
楊立仁看看父親,試探性地:“那您說,這是好還是不好呢?”
楊廷鶴:“人還是以自然為好,再說,也沒什麼好不好,天性使然,做父親的又能怎麼樣呢?”
正說著,梅姨由廚房那邊端菜走來。
楊廷鶴對著梅姨:“喊你來吃飯,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啊!”
梅姨說:“廚房裡使媽丫鬟在鬥嘴,說是短了一些紅棗桂圓什麼的,生出些猜疑……”
楊廷鶴笑了笑:“你這人,大事不問,小事上心。”
梅姨覺得冤枉:“哎喲,老爺子,咱這家還能有什麼大事呀,不愁吃,不愁穿,老祖宗躺在風水地裡,菩薩又保佑,還愁什麼?”
楊廷鶴:“短見!短見!”
梅姨:“那您說說高見呢!”
楊廷鶴:“他姨,我就跟你這麼說,一個家就像頭大蒜,父親就是蒜柱,孩子們就是背靠蒜柱的蒜瓣,母親呢,就是包裹蒜瓣的蒜衣,如今他們的母親不在了,蒜衣破了,誰再來包裹孩子們呢?”
梅姨怔了,偷眼看看立仁。
楊立仁咳嗽一聲站起來,“噢,父親,梅姨,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楊廷鶴:“立仁,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楊立仁:“那您和梅姨接著說,我都吃撐著了,噢,對了,後天晚上,我得陪您老一塊兒赴宴,母親沒了,我這個長子,理應代勞。慢用,父親!”
提到赴宴的事,楊廷鶴有些奇怪,立仁怎麼會如此積極地要求跟著自己一起去見這個自己都懶得見一面的三省巡閱使。梅姨看著立仁離去,回過頭來,對楊廷鶴說:“你這三個孩子啊,一個比一個奇怪!”
魏大保家裡,立青好不容易把藥熬好,一汪赭色的藥湯在碗裡揚著熱氣。立華小心地端起藥碗,慢慢地送到唇邊。立青不忍看下去,別轉臉,吹起口哨,一副與此無關的神情。立華一揚臉,一口氣喝乾藥汁,把碗狠狠地往地上一扔,旋即神情嚴肅地躺在床鋪上,等待著……
立青想調節下氣氛,逗笑地:“姐,你還沒告訴我呢,我那姐夫是不是高大威猛的那種?”
立華:“別這麼沒心沒肺。”
立青:“我還不知道你,你那眼光能低了?”
立華:“你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
立青:“我要是走掉了,你倒是安靜了。這種時候,還是說說話的好。”
立華笑了:“你又威脅我了。”
立青:“本來就是,姐姐不是個隨便的人,你說,你從萬千男人中挑出這麼一個來,愛得憤世嫉俗,愛得什麼都不顧了,總有點說法才是呀!”
立華眼睛放光:“你沒去過廣州,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個環境,再冷血的人置身在那裡面,都會激情澎湃。”
立青:“那也不能澎湃到床上去呀!”
“你真刻薄!”突然,立華覺得一股熱浪席捲全身,有些緊張,“我現在全身發熱,沒事吧?”
立青:“革命嗎,本來就像分娩時的陣痛,你就當這也是革命。”
立華稍放鬆:“喲,你還知道馬克思的話?”
立青:“立仁帶回來的小冊子,我瞄過幾眼。”
立華驚訝:“立仁?他在讀這種書?”
立青不屑:“他除了讀書教書還能有什麼本事?”
立華又覺得有些不對勁:“立青,我在出汗呢!”
立青幫姐姐壓壓被子:“想點別的事,可心一點的事兒。”
立華停住說話,努力想著讓自己開心的事情,突然:“小弟,你知道,什麼事是你姐姐最可心的嗎?十萬人的集會,二十萬人的大遊行,你每天置身在那樣的洪流中,呼喊著內地無法呼喊的口號,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