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等為臺諫,以作幫手。朱熹見小人倖進,難安緘默,面奏侂胄奸邪,右正言黃度也上疏論侂胄罪惡,皆不報。反被侂胄密奏寧宗,先除黃度知平江府,又稱朱熹迂闊,不可再用,遂下詔除熹為宮觀。
雖經汝愚等上章保留,皆不報。熹即出都自去。還有陳傅良、彭龜年等,也都坐罪罷官。惟欲逐汝愚,苦無罪名,侂胄很為焦灼。京鏜獻計道:“他是宗親,本系太祖嫡派,只要誣他覬覦神器,危謀社稷,足夠他受用的了。”侂胄大喜,即日授意李沐,具疏入奏道:“汝愚以同姓為相,原違祖宗定製,當上皇聖體未康時,汝愚心懷叵測,倍虛聲,植私黨,窺竊神器;今猶定策自居,大權獨攬,似此不法,亟宜罷斥,以安天位,而塞奸萌”云云。寧宗不加詳察,竟將汝愚罷相,降為提舉洞霄宮。侂胄尚未甘心,再令何澹、胡弦奏劾,說汝愚倡引偽徒,謀為不軌,暗與徐誼造謀,欲衛送上皇過越,以圖復辟云云。
於是下詔謫汝愚為寧遠軍節度副使,安置永州;降徐誼為惠州團練副使,安置南安軍。汝愚行至衡州,竟暴病而亡,時在慶元二年正月。正是:一死只因君不悟,孤忠幸有史長存。
欲知後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九十三回 假虎威專權逐朝士 逞狐媚設計惑君王
汝愚既死,京鏜為左相,與韓侘胄、何澹、胡弦等定出一個偽學黨的名目來,欲將朝野正士,一網打盡。何澹首先上疏,有旨令輔臣複議。京鏜遂編列正士名冊,誣為偽學,呈請寧宗一一竄逐,幸被吳太后所聞,力勸寧宗勿興黨禁。寧宗始下詔免究,並諭臺諫論奏,不得牽連往事。一班正士,方得安然無事。那京鏜和韓侘胄豈肯就此罷手,唆使邵裒然奏言偽學風行,不但貽誤朝廷,並且延及場屋,以後遇科舉取士,及薦舉改官等,必先具結申明並非偽學,庶可杜絕禍根。寧宗居然核准施行。那時朱熹奉祠家居,得聞汝愚被逐,正士被謫,一時憤不能平,手草封事數萬言,歷陳奸邪朋比為奸,良相被逐冤死等情,即擬繕正拜發。幸得諸弟子極力勸阻,謂此草一上,大禍即來。門人蔡元定亦言不可拜發。熹始取稿焚燬,一面上疏力辭職銜,不許。有詔命充秘閣修撰,熹稱疾不就,只在家中閉戶著書,且與門人講學。不料胡弦與熹有嫌隙,恐怕他疾愈來京,授意沈繼祖疏劾朱熹十大罪,結末謂熹毫無學術,簧鼓後進,褫職罷祠;門人蔡元定助熹為妖,乞送別州編管,疏入,下詔削去朱熹秘閣修撰,竄蔡元定至道州。
元定遭謫,徒步三千里,足為流血,並無怨言,逾年病歿。光陰迅速,至慶元三年十一月,太皇太后吳氏薨,遺詔命承重皇帝服齊衰五月。寧宗仍服喪期年,尊諡為憲慈聖烈。
侘胄見吳太后已死,就命京鏜奏請按籍偽學。次日降旨,將列名五十九人,一併坐罪。第一名是已死的趙汝愚,以外朱熹、留正、徐誼等皆在其內,都是忠直無私的正士。黨禁既興,連帶《六經》《語》《孟》諸書,也垂為世禁,簡直和秦始皇時代焚書坑儒差不多,嚇得好學之士,人人自危。朝上無一正士,自丞相以下,都是韓侘胄門下的走狗。那時侘胄封豫國公,官加少傅,好似當年的蔡京。朝臣奉承侘胄,比較奉承寧宗,格外小心。工部尚書許及之,本屬韓家門下走狗,他還想得預樞要,極意獻媚。適逢侘胄做生日,百官都饋送重禮,登門道賀。
及之也耗費千金,備得厚禮,先一日恭送,次日登門,趨至壽堂前,猶如臣下見了皇帝,三跪九叩首,必恭必敬,行了個全禮,然後向侘胄屈膝拜壽。侘胄還了半禮,便與他略敘寒暄。
及之就奴顏婢膝地懇請栽培。侘胄答道:“我也念你勞苦,正擬替你設法咧。”及之連忙屈膝道謝。果然隔了兩天,就有旨令及之同知樞密院事。那寧宗好似個傀儡,一切任免官吏,唯侘胄之言是聽,莫怪他要日益專橫了。而且侘胄是個好色之徒,家有張、譚、王、陳四妾,俱已封為郡夫人。王氏諢號滿頭花,生得妖冶非常,四妾中推為翹楚,最得侘胄寵愛。以外另有十個司朝婢,都是門下走狗進獻的,個個生得粉裝玉琢,也都日抱衾祔,平分風月,所以很安逸的,並無醋海風潮激起。一日,有個想升官發財的走狗,不惜巨金進獻四頂北珠冠。侘胄看了一過,就拿人內室,分給四位夫人,在送的人,以為有四個夫人送四頂冠,可算得公平了,殊不知十婢統抱向隅,豈肯幹休。
於是十婢結團體,互相告語道:“難道我們不算韓家門下人的,還是我們戴不得珠冠麼?既然只有四妾在人眼裡,以後無論大小事情,我們都不要觸手,讓戴珠冠的去做便了。”大家都表同情,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