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先往重華宮治喪。守了半日,仍不見帝駕到來。無人主喪,怎能成禮。汝愚與留正商議,惟有請壽聖吳太后暫主喪事,於是同詣慈寧宮奏請。吳太后答道:”有天子在,何用我主喪呢?“留正復奏道:”臣等連日詣南內請對不獲,屢次上疏不報。今若率百官去恭請,皇上仍不出,百官惟有慟哭於宮門,只恐人情騷動,為社稷憂,故擬請太后降旨,稱皇帝有疾,暫就宮中成服。惟臨喪不可無主,況文稱孝子嗣皇帝,宰臣等何敢代行?太后乃壽皇之母,皇上既有疾不出,攝行祭禮,理所當然。“吳太后許諾,即下詔發喪太極殿。
按孝宗以外藩入繼,受禪後改元三次,共歷二十七年,崩於紹興五年,享壽六十有八歲,號稱南宋賢主。但也不免用舍失宜,惟與金人更定受書禮,稱侄不稱臣,不受冊封,辦得差強人意;至於奉養高宗,雖非親生,即能全始全終,絕不少忤,不愧廟號稱孝宗。
治喪期內,光宗頒詔,尊壽聖皇太后吳氏為太皇太后,壽成皇后謝氏為皇太后,惟車駕仍稱疾不出。百官都竊竊私議。
郎官葉適,夜詣丞相私第,語留正道:“太上賓天已久,皇上只是稱疾,不執親喪,試問何辭以謝天下後世?嘉王系皇上嫡子,若亟正儲位,參預喪事,庶可稍戢疑謗。”留正答道:“我也有此意,明日當上疏奏請。”當下邀請輔臣,會商良久。
由留正草就奏疏,次日聯名疏奏道:“皇子嘉王,仁孝性成,聰明天稟,宜早正儲位,以安人心,而維國本。”疏入,僅批“甚好”兩字。留正又據旨進呈,請加御批,冊立嘉王為太子。
當日傳出御札,見批著“歷事歲久,念欲退閒”八字,正瞧著弄得無可措辦,即與趙汝愚密商辦法。汝愚道:“索性請太皇太后令光宗內禪嘉王,皇上可以安心調養了。”留正以為不可,兩下各執一詞,不歡而散。不料留正膽小如鼷,不願捲入漩渦,即詐病上辭呈,並請光宗追悟前非,漸收人心。光宗下札慰留,無如留正已潛出都門了,於是都下人心益震。左司郎中徐誼入諷汝愚,早定大計。汝愚道:“首相已去,叫我孤掌難鳴,怎能定策安邦呢?”徐誼道:“知閣門事韓侂冑,是壽聖皇后女弟的兒子,託他奏明太后,即行內禪,事必有濟。”汝愚道:“就託君去轉邀,事關機密,幸勿漏洩。”徐誼唯唯而去。當夜侂胄即來訪謁汝愚。汝愚屏退左右,以內禪事託達吳太后,侂胄慨然允諾,便即告辭,順道至太后近侍張宗尹處,託他代奏。哪知宗尹入奏兩次,吳太后不見。侂胄得報,奈何徒喚,只好另託內侍關禮。那關禮口才捷給,並不直接奏請,見了吳太后,只是流淚。吳太后問他道:“汝因何淚痕被面?”禮答道:“都下不久要有亂事了,因是心憂墮淚。今留丞相已辭職出都,趙知院恐不久也要出都。皇上有病,兩個丞相又皆出都,後患不堪設想了!”吳太后道:“趙知院誼屬宗親,未必忍心出都的。”禮複道:“趙知院因為不忍遽去,曾託知閣門事韓侂冑轉遣宗尹代奏過兩次,未邀太后俯準,不得不出於一走了。”吳太后道:“勢在危急,事既順理,就命侂胄酌量辦理便了。”關禮連忙出報侂胄,並說:“次晨當請太皇太后,在壽皇梓宮前,垂簾引見執政,請公轉告趙知院,預備一切。”侂胄馬上奔告汝愚。時已黃昏,汝愚一面轉告輔臣,一面命殿帥郭杲,連夜調集兵士,保護南北大內,並遣人趕製黃袍,諸事齊備。
次日,卻巧是禫祭,汝愚率百官至太極殿。嘉王擴也身穿素服,親來主祭。汝愚率百官行至壽皇梓宮前,見吳太后坐在簾內。
汝愚就向簾內跪奏道:“壽皇升遐,皇上抱恙,不能親臨執喪,臣等曾疏請冊立嘉王為太子,以便攝行喪禮,蒙御批‘甚好’二字。臣等復擬旨進呈,又批‘歷事歲久,念欲退閒’八字,御札猶在,奏請太皇太后處分。”吳太后道:“既有御札,相公即可奉行,本來長此遷延,不獨滋物議,還恐釀亂階咧!”
汝愚又奏道:“茲事體大,非請太皇太后指揮不可。臣等擬就懿旨,呈請慈鑑作主。”一壁說,一壁將草擬的懿旨進呈,由宮女接過。吳太后就閱看,見寫著:“皇帝抱恙,至今未能執喪,曾有御筆欲自退閒。皇子嘉王擴可即皇帝位,尊皇帝為太上皇帝,皇后為太上皇后。”吳太后便道:“寫得很好。”一面說,一面命宮女遞給汝愚。汝愚道:“自今日始,臣等有事奏達,當請嗣皇處分,猶恐兩宮父子間,發生責難,須經太皇太后作主排解。”吳太后道:“皇上臥病日久,且有御筆自願退閒,不會有責難的。相公即以旨意諭皇子即位便了。”汝愚等即請嘉王升殿受賀。嘉王固辭道:“恐負不孝名,不敢遵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