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3 / 4)

裡,是為了逃離母親的世界,那個所有軀體毫無差別的世界。她

來到他這裡,是為了使自己有一個獨一無二的不可取代的軀體。但是,他還是把她與其他人

等量齊觀:吻她們一個樣,撫摸她們一個樣,對待特麗莎以及她們的身體絕對無所區分。他

把她又送回到她企圖逃離的世界,送回那些女人中間,與她們赤身裸體地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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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老是夢見三個連續的場景:首先是貓兒的狂暴,預示著她生活中的苦難;接著是幻想

中多樣無窮的死;最後便是她死後的生存,其時,恥辱已變成了一種永恆狀態。

這些夢無法譯解,然而給托馬斯帶來了如此明白無誤的譴責,他的反應只能是低著頭,

一言不發地撫摸著她的手。

夢是意味深長的,同時又是美的。這一點看來被弗洛伊德的釋夢理論給漏掉了。夢不僅

僅是一種交流行為(如果你願意,也可視之為密碼交流);也是一種審美活動,一種幻想遊

戲,一種本身有價值的遊演算我們的夢證明,想象——夢見那些不曾發生的事。是人類的最

深層需要。這裡存在著危險。如果這些夢境不美,它們就會很快被忘記。特麗莎老是返回她

的夢境,腦海裡老是舊夢重溫,最後把它們變成了銘刻。而托馬斯就在特麗莎的夢囈下生

活,這夢囈是她夢的殘忍之美所放射出來的催眠迷咒。

“親愛的特麗莎,甜美的特麗莎,我正在失去你嗎?”有一次,他們面對面地坐在一家

酒店裡,他說,“每一夜你都夢見死,好象你真的願意告別這個世界……”

那是在白天,理智與意志又回來了。一滴紅色的葡萄酒饅慢流入她的杯子:“我毫無辦

法,托馬斯,呵,我明白,我知道你愛我,我知道你對我的不忠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望著他,眼裡充滿了愛,但是她害怕即將到來的黑夜,害怕那些夢。她的生活是分裂

的,她的白天與黑夜在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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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誰,如果目標是“上進”,那麼某一天他一定會暈眩。怎麼暈法?是害怕掉下去

嗎?當了望臺有了防暈的扶欄之後,我們為什麼害怕掉下去呢?不,這種暈眩是另一種東

西,它是來自我們身下空洞世界的聲音,引誘著我們,逗弄著我們;它是一種要倒下去的欲

望。抗拒這種可怕的慾望,我們保護著自己,

那些裸體女人圍著游泳池行進,那些棺材裡的屍體為她也是死人面欣喜——這就是她害

怕的“底下世界”。她曾經逃離,但這個世界神秘地召喚她回來。這些就是她的暈眩:她聽

了一種甜美的(幾乎是歡快的)呼喚,重新宣讀了她的命運和靈魂,聽到了沒有靈魂者的大聚

集在召喚她。虛弱的時候,她打算響應這一召喚,回到母親那裡去;打算驅散她身體甲板上

靈魂的水手們;打算趨就到母親的朋友們中間去,當有人放響屁時跟著笑;還打算和她們一

起圍著游泳池裸身行走,一起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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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直到特麗莎離家那天,她一直在反抗母親。可我們也不要忘記,她同時沒有一天

不是愛她的。只要母親用一種愛的聲音說話,她願意為母親做任何事情。她有勇氣離開母親

的唯一原因就是,她從未聽到那種聲音。

特麗莎的母親意識到自己的專橫對女兒不再起作用時,便開始給她寫一些發牢騷的信,

抱怨自己的丈夫、自己的老闆、自己的身體以及孩子,並讓特麗莎相信她是她一生中唯一的

親人。特麗莎想到,二十中後她終於聽到了母親愛她的聲音,她想回到母親身邊去。所有這

一切都是因為她眼下感到如此虛弱,被托馬斯的不忠弄得如此衰竭不堪。這暴露了她的無

能,這種無能總是導向暈眩,導向不可戰勝的倒下去的渴望。

一天,母親打來電話說她身患癌症,只能活幾個月了。訊息變成了她對托馬斯不忠的絕

望反叛。她自責地對自己說,她為了一個男人背叛了母親,可那個男人並不愛她。她願意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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