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3 / 4)

小說:第九個寡婦 作者:點絳唇

,就叫進,是個兒子,就叫挺。現在興單名兒。〃

她還是沒話,還是等他往她想聽的那句上說。

他一身溼衣服,到這會兒才覺出涼來。他說: 〃給我拿塊手巾去,看我溼的。〃

葡萄這時開口了。她說: 〃孫少勇,你做夢,我啥也沒懷上,就是懷上了也不是你的。

少勇一下子傻了。

〃走吧。〃

〃葡萄,二哥哪兒得罪你了,你嘔這麼大氣?〃

〃你就認準我懷上了?〃

〃我是醫生。〃

〃那你能認準我懷上的就是你的? 你能和我快活別人就不能?我守寡八年了,閒著也是閒著。〃

孫少勇來了氣性。澆一場大雨,到了她這兒讓她滿口醜話澆得更狠。他負氣地拎起又冷又沉的溼衣裳,往身上一套,就要走。葡萄把一把千縫百納的油布傘扔在他腳邊。

〃葡萄,你心可真硬。〃

〃趕上你硬?〃

一聽她就還是為孫懷清的事不繞他。他走回史屯街上,雨下得家家關門閉戶,燈都不點。他走到街上的小客店,好歹是個乾燥地方。不過他一夜沒睡成覺,臭蟲、跳蚤咬得他兩手忙不過來地抓搔。還有滿肚子心事,也不停地咬他。下半夜他乾脆不睡了,敲開掌櫃的門,跟他買了兩包煙一瓶燒酒,抽著喝著,等天明雨住。

他愛葡萄是突然之間的事。就在她和陶米兒為搶香皂打架的第二天。葡萄在坡池邊挖出黑泥來坑布。她在坡池那邊,他在這邊。他見她把掛到臉上的頭髮用肩頭一蹭,但一動,它又掛下來。他怎麼也想不出話來和她說,連“喲葡萄,是你呀?”或者“葡萄,坑布吶?”那樣的廢話也說不成。他越急越啞,乾脆就想招呼也不打地走了。葡萄是在他要逃的時候發現他的。她居然一時也說不成話。兩人都那樣急啞了。那天夜裡,他躺在土改工作組的男兵們鬧人的呼聲裡,責罵自己,不讓自己去想葡萄。最後他賭了自己的氣,心裡說,好吧好吧,叫你想!你去想!其他什麼也不準想,只去想葡萄、葡萄! 他真的就放開了去想,痛快地想了一個多鐘頭,最後睡著了,睡得很香。

再往後就是磨棚的黃昏,那之後他不再想東想西,全想定了。葡萄得是他的。葡萄和他說了那個琴師,也沒讓他受不了,因為他想不論怎樣,葡萄就得是他孫少勇的。

這不都安排好了嗎?先是沒了弟弟鐵腦,後是沒了父親孫懷清,葡萄給徹底解放出來,是他的。似乎也是一種高尚的美好的新時代戀愛,孫少勇心裡都要湧出詩了。

紅薯窯往深裡挖了一丈,又往寬裡出不少。現在孫情清躺乏了,能站起來,扶著地窯的牆挪幾步。葡萄把他藏在屋裡藏了一個多月,到他腿吃得住勁能踩穩紅薯窯的腳踏子了,才把他轉移下去。讓他下窯那天,她用根繩系在他腰上,繩子一頭抓在她手裡,萬一他踩失腳,她能幫著使上勁。一個多月,他在屋裡度生死關,葡萄得點閒就去地窯打洞。她總是夜深人靜趕著老驢把挖出的土馱走,馱到河灘去倒。

這時的紅薯窯裡能擱張鋪,還能擱張小桌,一把小凳。牆壁挖出稜稜,放上小油燈,軍用水壺,一個盛著乾糧的大碗。

孫懷清和葡萄平時話很少。最多是她問他傷口疼得好點不。 他的回答總是一個“嗯”。

把他挪到下頭的第二個禮拜,葡萄送下一碗扁食,一碟蒜和醋。她用籃子把吃的擱在裡頭,萬一碰上人,就說她去窯裡拿紅薯。不過她仔細得很,一般都是等各家都睡了才送飯。

孫情清嚐了兩個扁食,韭菜雞蛋餡。葡萄坐在他旁邊的小凳上,呼啦呼啦扯著納鞋底的線。

〃淡不淡?〃 她問

〃中。〃他答。

〃養的幾隻雞下蛋了。〃

他沒說什麼。什麼“知道你有多不容易”之類的話他是說不出口的。什麼“孩子你何苦哩?為我這麼受症”之類的話,說了也沒用,他把葡萄從七歲養大,她有多死心眼別人不知,孫情清還能不知?那天他兩個直打虛的腳踩在窯子壁上掏出的腳蹬上覺得一陣萬念俱灰,他抬起頭,見葡萄臉通紅,兩手緊抓住系在他腰上的繩子,繃緊嘴唇說:〃爹,腳可踩實!〃 他不忍心說什麼了。下到窯底,他喘一陣說: 〃讓我利索走了不挺美?〃 他聽她在地窯上邊楞住了。他從那楞怔中聽出她的傷心來; 爹這麼不領情。

他不和她說孫少勇的事。他什麼都明白,她明白他是明白的,話就沒法說了。說那個忘恩負義的王八孽種大義滅親不得好報?說這種叫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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