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提供了。
不過,這位看上去頗狠的女主,在執政愛民方面,卻博得歷史著作家太史大哥的一片贊聲:
孝惠皇帝、高後之時,黎民得離戰國之苦,君臣俱欲休息乎無為,故惠帝垂拱,高後女主稱制,政不出房戶,天下晏然。刑法罕用,罪人是希。民務稼穡,衣食滋殖。
假如太史哥說的事實的確是事實的話,則呂太后的執政能力,理論上無疑是強過她的兒子以及孫子的。所謂垂拱,便是垂衣拱手,不必做事。這很容易令人聯想到另外一句著名的切口:治大國若烹小鮮。意思是說,治理國家彷彿煎小魚一樣。只是這話說說容易,實際談何容易,願望畢竟不等於現實,只能視為一種境界。但呂太后似乎是差強逼近了。
一位政治家說過:什麼叫政治家?給人民解決了土地、房子、牛羊問題,他就是偉大的政治家,就是人民承認的政治家。呂太后假如真的做到了上述業績,那她以滅絕師太的鐵幕風格,殘酷鬥爭,無情打擊,殺掉幾個鳳子龍孫,而終於置換得執政方面的天下晏然,百姓富足,以民貴君輕的天平度量,即便她在德行上有所缺損,那這德也缺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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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埂上的天鵝
儘管都是鳥,但天鵝總是比其他的鳥更容易遭到人們另眼的看顧,雖然從分類學角度,天鵝和家鴨的祖宗綠頭鴨都是鴨科的嫡親同門,但當芸芸細民以及寥寥英雄大人物們表達自己的活思想時,偏偏還是喜歡只拿天鵝說事兒,而不屑於綠頭的什麼鴨。細民不用說,最惦記的只好是吃,所以就用陰溝裡的癩蛤蟆作替代的喻體,暗示自己的口腹之於它肉體的迫切慾望;而論到英雄大人物,自然再不肯僅僅從飲食男女的本能思路下手了——老話裡倒是有英雄難過美人關的提示,但落實到天鵝,該提示就顯得有些狹隘了。
田埂上的天鵝·偶然(1)
2200年前的某個晌午,一位打短工的年輕人,在地頭田埂上歇腳。天氣炎熱,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枯燥勞作也越發顯得乏味,腰痠背痛,心中不免焦躁,肚皮裡一股鬱悶鳥氣湧將上來,衝口恨恨道:日後誰若發跡,別忘了這幫兄弟。大夥聽了鬨笑,說:你個扛活兒的能有什麼發跡?年輕人只好嘆一口氣:唉,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這是標準的馬遷大哥寫法。但凡英雄人物,沒發達時,大多有如此感嘆,譬如看見秦始皇帝,劉邦說大丈夫當如是,項羽說彼可取而代也,種種。這兩個加上那打短的年輕人,後來都憑藉造反,遭際了天大的富貴。
那年輕人,自然是揭竿舉行史上最著名起義的陳涉或曰陳勝。那嘆息中的鴻鵠,便是古代勞動人民對天鵝的稱謂。不過,英雄人物畢竟不同凡響,他們著意的,果然不是該鳥肉體的滋味,而是它的不浴而白一舉千里橫絕四海,所以擔任農作物操作的那時陳大哥,勞動的目的固然是為肚皮生計,但他的惆悵,雖然直擊的標靶和細民一樣,歸結到叫作鴻鵠的天鵝身上——很湊巧,那時候射箭的靶子,正好也寫作鵠——可直擊的取向,則遠比肚皮溫飽的基本訴求要緊許多。這才是英雄之所以為英雄的所在,或者說,細民們惦記的只是宰殺刀俎之上的鴻鵠;而具有鴻鵠之志的英雄們,刀俎之上安置的,卻是可以讓他們天鵝一樣縱橫捭闔的天下——所謂宰天下者是也。
司馬貞說:勝立數月而死,無後,亦稱“世家”者,以其所遣侯王將相竟滅秦,以其首事也。然時因擾攘,起自匹夫,假託妖祥,一朝稱楚,歲歷不永,勳業蔑如,繼之齊魯,曾何等級,可降為“列傳”也。
類似關於規格檔次歸屬的官司,其實並不止此。譬如對歸入本紀的項羽,這位也姓司馬而為《史記》索隱的仁兄,也表示了同樣不滿,以為:項羽崛起,爭雄一朝,假號西楚,竟未踐天子之位,而身首別離,斯亦不可稱“本紀”,宜降為“世家”。
不過,司馬遷把陳涉歸入次於本紀高於列傳的世家,恐怕不能僅僅以為是勞動人民創造歷史的觀念例證。當然他的確說過,桀紂失其道而湯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秦失其道而陳涉發跡。將絕對底層草根出身的陳涉和背景超越平凡的湯武孔聖排比同列,確乎令人感覺耳目新鮮。但細細揣摩之下,感覺他更多的,還是把這位陳姓大哥,看作是因時而起推翻一箇舊世界的首義人物——當然他並沒有如湯武孔聖一般建立起某種意義上的新天地。
而且,響應陳涉起事並終於宰得天下的高祖劉邦立漢之後,特意安置陳涉守冢十家於碭(《陳涉世家》所言三十家,恐誤),規格已經等同於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