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午鹿港小鎮窗外的陽光,而自己更像小店裡見不到光的角落。
從鹿港小鎮裡出來正是黃昏,晴好的天空被夕陽渲染成一幅淡雅的畫卷,兩個人沿著體育西路漫無目的的走,沿途路過一家麥當勞,依依說要請他吃甜筒,高翔笑著說好。他們索性坐在麥當勞門外的馬路臺階上,天色一點點暗淡,依依內心少有的平和,雖不曾覺得心底那已死的愛情得以重生,只是覺得這一瞬間的心情絢爛無比。
暗湧
她一直活在一個上海男人的影子裡,即使到了廣州,仍是不能擺脫。
來廣州半個月後,依依去了高翔推薦的公司上班。開始每天朝九晚五穿梭於半生不熟的地鐵、街道、寫字樓和同事之間。時有加班,她想這樣忙碌也好,至少沒有太多時間去想那些讓人心寒的過往。
春節後的廣州一直陰雨連連,冷得讓人絕望。接到那個上海男人電話的時候,依依正蜷縮在被子裡看杜拉斯的《直布羅坨水手》,電話那端沉默片刻,接著聽到她所熟悉的聲音:“你還好嗎?”
聽到他聲音的時候依依想哭,可還是忍住了,用一種故作輕鬆的語氣對答。他說話的語氣裡滿是歉疚和無奈,彷彿別人離開了他就不能活得很好,而他也不過是身不由己。依依只是冷笑,是笑他明知別人要的給不了卻還要忍心打擾?還是笑自己過了這麼久了還是忘不掉?終是無人知道。
放下電話,她把自己蒙在被子裡放聲大哭,以為一切過去,沒想到再次聽見他的聲音仍會痛不欲生。原來並不曾忘記,只是習慣了隱忍。
高翔那段日子並不忙碌,每天按時上班下班,日子照舊。不同的是,每當他回家路上轉進天河直街路口,總會不自覺地想起和依依的那次意外相遇。高翔自從那次在MSN裡被笑容觸動,便對她有說不出的喜歡。
高翔和依依住的地方離得不是很遠,隔著一條馬路。他們經常約在一起吃飯,或是到附近的酒吧裡喝酒。一次依依酒醉,高翔送她回家,見這女子房間裡凌亂,未整理的行李堆於一室,另一室則空空如也。高翔一時心疼,憐惜起她的生活,一個女孩子獨自應付,天又沒完沒了的冷。
第二天巧是週日,依依醒來時已過中午,天空破例的晴朗,有陽光從窗子裡照進來讓人睜不開眼睛。拿起電話見有高翔的幾個未接電話和簡訊。打了回去,高翔說你終於醒了。
十分鐘後高翔滿頭大汗的敲門,手裡提著七零八碎的東西和一張小桌子。
“這些東西一直閒置在我陽臺,你別嫌棄,先將就著用。”高翔把帶來的一些東西搬進了客廳,從提著的一個紙袋裡拿出份用盒飯裝著的餃子遞給依依,說是剛從樓下餃子店裡買的,叮囑她趁熱吃。之後,便開始幫依依佈置起房間來。
依依坐在床上一邊吃著餃子,一邊看著高翔把自己凌亂的房間佈置得井井有條,心裡滿是感動,忽然想起了一首很久以前的歌:“萍水相逢,你卻給我那麼多……”
依依整理行李箱時翻到了從上海帶過來的一些碟片,晚飯後他們一直在高翔家裡溫習王家衛的舊片《墮落天使》和《重慶森林》。
依依抱著個靠枕蜷縮在椅子裡,一雙眼睛被黑暗房間裡惟一亮著的電腦顯示屏映得十分悲哀。這兩部片子她在大學時已經看過多遍,一些對白重新聽來仍會內心跌宕。高翔看在眼裡,並不驚動她,摸索著從抽屜裡找出煙,抽出一支點燃,火光一明一暗,好像心情。
“給我一支。”依依在虛空的黑暗裡伸出手來。高翔怔了一下,連忙把煙盒遞了過去,又起身從桌子上找了個一次性杯子,給她盛裝菸灰。她把頭轉向高翔,淺淺的道了聲謝謝,然後繼續看碟,熟練地吸菸,吐出一個個菸圈,並不圓滿。
半夜高翔送依依回家,依依一路上反覆唱著王菲的《暗湧》,中途經過燒烤攤,她問高翔要不要吃燒烤?高翔點頭,囑咐依依點東西,自己跑到附近的便利店裡拎回兩瓶啤酒和一包鹹乾花生。
把依依送回家之後,高翔一個人走在凌晨三點寂寥的夜裡,他發了一條簡訊給依依:“對你的感情不知道是愛還是喜歡。”一直走到地下通道口,也沒見依依回半個字過來。高翔一下子失落起來,心情丟在夜色裡再也找不回來。他伸手叫了一輛計程車,坐進去後,司機問他去哪裡,他在腦子裡隨便搜尋了一個稍遠一點的地名,東圃。
路旁的建築向身後飛馳,前方夜色模糊,讓人捉摸不定。高翔在車上又發了條簡訊給依依:“有種想死的衝動,很想車子就這麼撞在路邊的橋上,結結實實地死,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