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石像。
床上的人她都快要不認識的了,臉龐消瘦,下頜蓄起了鬍鬚,卻依舊遮掩不住他的英俊。只是看起來老成許多,真的像他所說的,嚴父。自從上次周十九昏死過去,她就再也沒有給他修剪過鬍鬚,他想要知曉蓄鬚的模樣,如今有大把時間,她就幫他實現願望,免得將來再生遺憾。
眼看著鬍鬚慢慢長起來,至少證明他還在她身邊。
細想之下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周十九買來琴瑟,她端著架子從來沒有和他一起彈過,還有那盤殘棋,每一次都是才擺上就有人來打擾。琳怡拿起帕子細細地給周十九擦臉,周十九的生辰還沒過,她還欠他一碗陽春麵。
他平日裡最愛吃的陽春麵。現在他卻碰也不碰。
琳怡放下帕子,捧著香氣四溢的麵條在周十九跟前,“不是我親手下的,但是很好吃,要不要嘗一嘗官路金領最新章節。”
張風子給周十九看過傷口之後,她才知曉,去殺二王爺的侍衛在刀尖上抹了毒,如今血止住了,毒卻不好清乾淨,周十九的傷口腫起來,身上發著高燒,總算是燒退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張風子神情閃爍,她心中已知最壞的結果。
這樣不聲不響地躺著,到底還能支撐幾日,她不是沒有學過醫脈,並不是不清楚。可她心裡總是覺得能將周十九叫醒,說說他想聽的話,做碗他想吃的麵條,他就能起來接過她手裡的碗,笑著說:“加了臊子很香。”
想到這個,琳怡就想笑,笑得眼裡流在嘴邊,學著周十九的模樣,“加了臊子很香。”
床上的人卻依舊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小蕭氏上前將琳怡手中的麵條拿開,將琳怡拉到軟榻坐下,拿起鞏媽媽手中的粥,勸說琳怡,“吃些粥,你不顧著自己,還有肚子裡的孩子。”
琳怡頜首,這些話她是勸過琳霜的,就算傷心也要顧著孩子。
這段日子她假裝鎮定,應付著前來打聽訊息的人,府中大門緊閉,平日裡只允許一個下人出去採買,還在清華寺請了道士坐鎮,只說怕外面來的煞氣衝進府中,對她和孩子不利。小蕭氏早就來府中幫忙,幫她傳遞外面的訊息。
眼看著琳怡吃了些飯食,小蕭氏才嘆氣道:“也不知道還能瞞上幾日,要不是叛亂的事鬧得人心惶惶,我們早就遮掩不住。”
周十九向朝廷遞交的奏本都是府中幕僚寫好遞上去的,這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相信皇上再清楚不過,“總會有法子的,只要郡王爺傷勢轉好,朝廷那邊怎麼都好交代。”
話剛說到這裡,玲瓏走進來道:“祈大太太來了。”
玲瓏說的是蔣氏。
這兩日蔣氏來了幾次,琳怡都守著周十九不曾見。
小蕭氏嘆口氣,“不如我去看看,讓她回去等訊息。”
琳怡搖搖頭,周元祈帶人找到了二王爺,又看到二王爺自縊,蔣氏說不得是有什麼話想說,“她信得過,不如請進來說話,宗室營那邊還要她幫忙周旋。”
小蕭氏吩咐下人將簾子上好,房門緊閉,只帶蔣氏一人進屋。
蔣氏見到小蕭氏就紅了眼睛,上前給小蕭氏行了禮,連忙問琳怡的情形,“現在怎麼樣?可有好轉?我聽說郡王爺也急的病倒了。這可怎麼辦才好,是不是生暉哥時落下的病根,張御醫怎麼說?”
小蕭氏一句也答不上來,只是滿臉傷心。
蔣氏只覺得心裡越來越涼。“不行和郡王爺說說,孩子保不住也要讓大人平安啊。”
說著話,鞏媽媽掀開了軟簾。玲瓏上前推開隔扇門,走進屋內又是套間,琳怡身邊的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地守在那裡,見到蔣氏蹲身行了禮。
掀開最後一道簾子,屋子裡飄出一股刺鼻的藥味兒,蔣氏向屋子裡望去,頓時怔愣在那裡。琳怡好端端地站在炕邊等著她。
蔣氏又驚又喜,看到床上的周十九臉色頓時又變得異常難看,似是丟了魂魄般,怔怔地走過去拉住琳怡的手,深吸一口氣。“這……這是怎麼回事……”
小蕭氏忍不住抽噎,琳怡也強忍著才沒掉下眼淚,“不是我小產,是郡王爺受了傷。”
蔣氏想起康郡王遞上的摺子,“那……我聽元祈說……康郡王還遞了摺子……”
琳怡將蔣氏讓在旁邊坐下,吩咐丫鬟將套間的簾子落好,“是我讓府裡的幕僚模仿郡王爺的筆跡寫的。”
蔣氏抽了一口涼氣,“萬一讓外面人知曉……”
周十九好不容易才佈置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