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驚了。
我看了看錶,夜裡1點9分。我決定到病區去看一看,那個拎著黑雨傘的嚴永橋,是否真的回到他病房了呢?剛才在夢中,是看見他走進病區了的。
我輕手輕腳地進了男病區。走廊很長,很黑,深處的一間病房透出燈光,我的心“咚咚”直跳,從那燈光的位置看,正是嚴永橋曾經住過的那間病房。我知道那病房一直是空著的,怎麼會有燈光呢?難道,剛才的夢真是預兆?
不管怎樣,我必須面對這個現實,以便解開撞進我家的這個不速之客的真相。我鼓足勇氣往前走去,到達這間病房時,我的額頭上已沁出了冷汗。我站在門口,從門上方那映著燈光的玻璃往裡望去……
一個胖胖的男人坐在病床上,抬頭望著天花板,一隻手舉在空中,好像在招呼上面的什麼東西。這不是龍大興嗎?我緊張的神經一下子鬆弛下來,嚴永橋住過的病房在他的隔壁,而此刻,那裡悄無聲息,沒有任何異樣的動靜出現。
既然來了,我決定還是到隔壁看一看,以免回去後還為夢中的情景擔心。這道病房的門仍是關得嚴嚴的,但沒鎖,將門把手一旋轉便開了。
屋裡暗黑,但由於今夜月光很好,透過窗簾,能依稀看見病床的輪廓,但病床上不是我以前見過的那樣鋪得平平展展的,好像,好像躺著一個人似的。
這決不可能!我的手抖抖地在門邊的牆上摸到了電燈開關,“啪”的一聲,雪亮的燈光中,我看見一個人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
我驚叫一聲,用手扶住門框,沒讓自己跌倒。我感覺那人會一躍而起向我撲來,然而,不,他直挺挺地躺著,我突然反應過來,這是一具屍體!
因為,只有屍體才那樣挺直,兩隻腳尖在被單下往上凸起,但面部沒蓋上,仰面朝天,雙目緊閉,這突然開啟的強烈燈光對他已沒有任何意義了。
我強壓著恐懼,心想,這間病房不是一直空著的嗎?怎麼會出現一具屍體呢?我一步一步向床邊走去,我得看清他的面容。因為,如果是嚴永橋,我會認得的。
一張瘦削的臉,蒼白,額頭上有一道結了疤的傷口。這不是嚴永橋。當然,早已在高速路上被車撞死的嚴永橋也不可能再躺到這裡來的,他已經被火化,骨灰葬在鄉下的墳堆裡了。
突然,我看見這屍體的鼻孔微微有點翕動。我俯下身去細看,確實在動。他還在呼吸嗎?我伸出一個指頭在他鼻孔邊試了試,有一些熱氣吹在手指上。
原來他沒死!我後退一步,害怕他伸手抓住我的頭髮。有時候,活人比死人更可怕。我迅速在室內環視了一遍,沒有發現黑雨傘之類的東西,顯然,他並不是我剛才夢中看見的那個人。他不是嚴永橋,但睡在嚴永橋曾經住過的病房裡。
我一點一點地向門外退去,一片死寂中,我聽得見自己的心跳。退到門外後,我伸手拉上了門,然後,一轉身……天哪!一個人正臉對臉地站在我面前!
我聽見自己發出“哇”的一聲慘叫,感到眼前一陣發黑,那一瞬間,那張緊逼著我的臉和他背後的走廊一起在我眼前旋轉起來。
“嘿嘿嘿!”我跌倒在地時聽見那人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啞笑,我感覺他的喉嚨裡好像卡著魚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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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能地將手舉在額前,似乎要架住他撲上來的沉重的身軀。我的目光從兩手之間望上去時,突然認出了那張胖臉……這不就是隔壁病房的那個病人嗎?他剛才還坐在床上發愣,怎麼不知不覺溜到走廊上來了呢?
“龍大興,回你病房去!”我站起來呵斥他。他似懂非懂地往後退。
我定了定神,然後穿過暗黑的走廊向病區外跑去。
月光花園真不愧是這個城市的富人區,優雅、氣派。每幢別墅前都圍著低矮的白色柵欄,裡面是茂密的花草樹木,一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中穿過,直抵別墅門前的石階。
按照小婭上次在醫院裡對我講過的地址,我找到了她家。當時正是中午1點多鐘,小婭正在樓上的臥室裡午眠,她家那個叫英英的小保姆安排我在樓下的客廳裡喝茶等待。
“你是精神病院的醫生嗎?”英英怯怯地問我。她的臉色不太好,看來夏宇的精神分裂對這屋子裡的人都產生了極大的壓力。
“是的,”我說,“我來了解了解他生病以來的情況。”
英英說:“等一會兒小婭阿姨給你講吧,總之,太嚇人了。”
“那包冥錢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