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代為通稟:中表侄楊少遊,到門請見罷。”那女童凝眸端詳了,楊公子儀容齊整,便笑嘻嘻的進觀去了。公子立在樓前,看了靈佑觀景緻。
無多時,那女童走出來,笑道:“杜老師父有請。”公子整理了衣冠,恭敬的走進觀來。只見鍊師鬢髮半白,顏華韶紅,著的素衣素冠,坐在木榻素毯上。少遊連忙搶步進前,頹金山、倒玉柱的拜了再拜,側立傍邊,請了安,復要磕頭。鍊師忙拉了起來,道:“賢侄難為雲天霧地,百山千水的,走到這裡來。身上大好麼呢?”即命坐下,女童供了茶湯。少遊躬身對道:“多蒙嬸姑福庇。”鍊師道:“尊堂妹丈暨妹妹俱大好麼?”少遊立起身來,道:“都好了。”鍊師又道:“賢侄今幾歲了?”少遊道:“十五歲的。”鍊師見少遊生得儀容秀美,器宇軒昂,複道:“賢侄氣韻風雅,動止典重,真乃克家大器。總是妹丈福澤,家傳所致。賢侄已聘幣名閥何在?”少遊道:“咸寧僻在,小侄年又幼衝,到無定論了。”乃取懷中母夫人啟書,雙手獻上。
鍊師接來,忙手拆看。護封披開,看過。總是骨肉相離、倏爾十稔的語。便眼圈兒紅,流下淚來。又看到為兒子另揀絲蘿的話兒,默默頭來。又至今榜鄉圍解元中魁的語,滿面堆笑。
看畢,複道:“侄兒這般風彩,又點魁入泮,可知文章卓越,自然是上天也必生才美,兼全一對夫妻呢。當今有一無二、第一等閨女,即是鄭司徒之女,名瓊貝。司徒擬以今榜狀元,為擇婿之要徑。賢侄,今榜榜頭,如解元之魁,這親事無有不成。”
少遊道:“慈母書中,既告明白,侄兒無用再瀆。京圍榜首,也不多緊,劣侄般愚衷,如不親眼看過他,無意求親。只仰嬸太太,特垂慈悲,得使愚侄一睹其顏面。成全了罷。”鍊師大笑道:“賢侄差矣。卿相家潭如海,朱門桑���肆ヌ鈑怠G抑P〗閌獨衩鞣ǎ�稚硌現亍K略豪穹穡�塾罘儐悖�晃薰�小I顯�頗鄭�熘釁言。�⒉懷雒擰R歡�瘓玻��瞎娣丁V刂氐拿牛�釕畹腦埃�渚閿鷚恚�嗄遜稍健O橢端漵��杷�跋斕妹矗俊鄙儆撾爬戳妒σ槐檠雜錚�愕屯肺蘧�蠆傻模��摶謊裕�湎呂嶗礎�
鍊師見少遊如此光景,又笑又憐,將他好言慰過了,道:“賢侄難為乎今科狀元,則鄭氏姻緣,認是容易了。”少遊?然道:“愚侄索性如不得自己眼看他,雖有司徒招求媒的聘信,斷不可詐親呢。”鍊師料他這般執拗,倒也好不妥意,心內想道:“楊家侄兒雖甚痴想妄思,性格兒到這步田地,豈不辜負了妹妹申勤之託。怎麼得他成全了?”左思右量,那有個方策?只將閒話說些兒。少遊起身告退道:“容小侄改日再叨。伏願嬸太太再三慈悲罷。”乃拜辭出門歸寓,又想起來桂娘子之話,又合於鍊師所言,十分傾意。爭奈相對看看,自己思量,到無些方便,只自暗暗發嘆。及至夜深,轉輾不寐。
次日早起,盥洗、早膳畢,來靈佑觀。請鍊師夜來之安,說了前話,復勤勤懇懇兒的。鍊師只為勉強答應著,沉吟了半日。
忽然一曲琴聲,自套間屋裡悠揚出外。楊少遊側耳聽聽曲兒,微笑不言。鍊師問道:“賢侄有知音於音樂不是?”少遊對道:“小侄雖然略知粗粕,敢問此琴,從那裡彈來?聲韻雖清,大弦不武,小弦太促,只是流俗之音了。”鍊師道:“此觀女冠們,有時彈習的。出家之人何事聲樂,但有所由。賢侄有所不知。原來此靈佑觀,是鄭司徒夫人崔氏,為司徒及小姐祈福延壽,常常送他奶媽、老媽們燒香,女冠們又常來往鄭府中。原來司徒性格,不喜流俗,厭薄紅塵,告病在第,唯以山林、園囿為晚年逍遙。崔夫人雅解音律。小姐聰慧識透,詩文詞章,品竹調絲,無有不通。女冠們為是學習。有時司徒夫人招致彈彈,使小姐評評。小姐每以女冠門之彈,不嫻古雅,非之,奈無傳學之人。賢侄也能彈得好古雅之音,箇中更圖計策了。”少遊喜之不勝,便起身說道:“侄之所學,非人世之音,即仙人所授。伏願嬸太太指教罷。”鍊師笑而不言。少遊著急叩頭,請教道:“侄兒如不得看見鄭小姐,還恐一命休了。”鍊師笑道:“賢侄無為燥急。此月大明天,是月終晦日,就是靈符道君聖誕。鄭府中年年送他老奶奶、奶孃們,齋香備燭,禮拜道君,祝祈壽命。乘此機會,賢侄如此如此。彼必歸告於夫人,夫人必當請邀,另求聽琴。賢侄入他府中,得見與不得見,非老身所知。但賢侄不嫌巾幗之著嗎?”少遊欣喜道:“侄兒如得見鄭氏一面,情願死且不避,何傷乎著了巾幗。但怕一時露出馬腳來也,不是惡處麼?”鍊師道:“賢侄年輕貌妍,好似一位觀音像的,人孰致疑。但女人家與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