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秋聽他只顧滔滔不絕地自說自活,仍然不加理會。
黑衣老人又自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可在懷疑我是壞人嗎?唉!你若是仍作此想,那也是無奈何之事。”
他仰望著屋頂出了一會兒神,又自十分感慨地說道:“我一出孃胎,命運中便似註定要扮演一出悲劇中的角色,直到撒手塵寰,仍然得不到別人的諒解,看來這與世隔絕百年,倒真是我的福氣了,不然還不知要遭受人家多少歧視,白眼?”
羅雁秋聽他娓娓說來,如泣如訴一般,心中不覺大是感動,欠身從床上坐了起來,說道:
“聽你這般說來,你的命倒是很苦了?”
黑衣老人見羅雁秋和他說話,心中似是十分高興,連忙扶著他重又躺下,說道:“別起來,你的毒傷沒好。”
須知在病痛中,情感最是脆弱,何況羅雁秋在記憶中,從未有人對他這般的照顧,只覺心胸中一陣激動酸楚,星目中簌簌滾落下幾滴淚水來。
黑衣老人“呀!”地一聲,說道:“小兄弟,你怎麼哭啦?”
舉袖替他拭去眼淚,說道:“別怕,你這毒傷要喝上七七四十九天的泉水,才能痊癒呢。
在這四十九天之中,你將不會感到飢餓,不過……不過……”
羅雁秋介面說道:“可是毒傷痊癒之後,也就要活活地餓死是嗎?”
黑人老人突地轉變話題說道:“你現在知道我所說無路可走了?”
羅雁秋“晤”了一聲介面說道:“你可是說這四周圍所布成的陣勢?”
黑衣老人道:“不錯,像我這種直來直往的腦筋,一輩子也學不會這種邪門功夫。”
羅雁秋道:“這種陣勢確是有點邪門,進來時通行無阻,走出去竟是比登天還難。”
黑衣老人沒等羅雁秋說完,便截斷他的話道:“一念貪心,為小失大,如今悔恨已遲了。”
羅雁秋此時已可斷定,這黑衣老者確是十分善良之人,但不知為何被人困在此地,遂道:
“老前輩為何被困此地,可以為晚輩一道嗎?”
黑衣老人道:“可以,可以!我此時再不說出,那真是沉冤百載了。”黑衣老人突地展顏一笑,說道:“那整整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我剛二十五歲。”說至此,雙目中倏然煥發出生命的光采,像是又回到那值得懷念的青春歲月。
“我家世代耕讀相傳,雖非富有,卻算是個小康之家,生活得倒也無憂無慮。但最大的遺憾,就是我這副長像太醜,不惟面孔陰騖怕人,引不起人家的好感,就是說起話來,也似狼嚎鬼叫,令人聽了毛骨悚然。”
羅雁秋心中暗忖:你這副尊容倒確是叫人不敢恭維。
黑衣老人突地長嘆一聲,說道:“是以我就終日躲在家裡,足不出戶,到了二十歲那年連親事也沒有說到……”
“我看別人都已成家,心中一急,一心一意想偷偷溜走,若是不娶個媳婦,就一輩了也不回家!”
羅雁秋“啊”了一聲,暗道:不知他那麼急娶媳婦幹什麼?
黑衣老人接道:“所以在我第三個兄弟十二歲娶媳婦那年,我就再也忍無可忍地悄悄離家了。”
羅雁秋詫然問道:“你不是怕人家看你麼,離開家到外面去,豈不是碰到的人更多了?”
黑衣老人一笑道:“我沒那麼傻往城裡跑,難道不會到山上去嗎?”
羅雁秋暗自好笑,忖道:這樣說來,往山上去還算聰明瞭?
黑衣老人續道:“低一點的山上有人,我就往深山中跑,有一天帶的乾糧吃完了,卻在山洞中碰到一個黑衣老人。”
羅雁秋脫口說道:“也是一個黑衣老人?”
黑衣老人道:“不錯,而且他的長像比我還兇還難看,聲音更較我難聽百倍,我比起他來,真可算是美男子了。”語音神情中,居然沾沾自喜。
羅雁秋道:“那真是太巧了。”
黑衣老人道:“那黑衣老人一見了我,便似是大為高興,要我叫他父親,並硬要傳我武功,但是他那種說話的聲音和臉上神情卻使我感到十分可怕,我終於嚇得暈過去了。”
“醒來之後,便覺得周身痠痛無比,那黑衣老人說已給我吃了一種藥物,脫胎換骨,我雖是十分害怕,但那黑衣老人似是對我很好,於是一連練了三年武功。”
他一頓,續道:“有一天,那黑衣老人也就是我義父告訴我,他就要死了,叫我穿起他那件黑袍,也就是現在我身上穿的這件,然後代他去完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