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1 / 4)

已經得到了——為何還要折磨那麼多無辜的人!”

“將軍!將軍……!”黎飛焦急的呼喚似遠又近,嗡嗡震著腦髓。

陳焉驀地抬眼,萬丈蒼天陰霾四起,一枚白晃晃的疾雨如鎬矢射中靶心,剎那間撞碎他眼中景緻,混沌一響,耳畔彷彿又聽到那日軍帳外陰冷的鼓聲,飛沙走石之中,一輪濃雲後的慘白日頭直射枯草。鐐銬染著死氣,從地面拖曳過去。

他被兩個犀甲鐵鎧的兵士猝不防一推,強壓跪下。

王獲依然一身將軍帥袍,黑凜凜的甲冑烏光跋扈,兜鍪高昂,慢條斯理地踱步到他跟前,冷笑一聲,劈手將一卷信函丟下去:“好一個陳將軍!——那囹圄之地暗無天日,你也有能耐託人將這封親筆信送往聿京,佩服,佩服!果然好本事!”

包紮下仍血跡模糊的右臂被人大力扣著,斷處疼痛至極。冷汗一顆一顆滴下他毫無血色的臉龐。他青白的嘴唇張了一張,嗓音發顫:“王獲……你卑鄙,竟然派人擷取所有發往聿京的信函……”

“噯,陳將軍別血口噴人。”王獲勾起一絲笑,手中一柄環首刀的斜面輕佻地拍了拍他的臉,湊近了,低聲衝他耳朵吐氣,“我沒有截,是我那憲臺老友看了你的信,當日便用上好的方槽封了,加蓋密印,派人客客氣氣從京城給我送來,叫我仔細欣賞欣賞……陳將軍是怎樣參劾我的。”

聞言那刻,他如遭雷殛。

眼下那捲狼狽的書信字跡晃盪。他一時髮膚俱寒,無法言語。

“我說,陳將軍在發信之前,怎麼不先弄清楚?——御史府可是我王獲常去的歇腳地兒呢。嗯?”王獲說畢,興致盎然地哈哈大笑起來,刀挪了位置,刀脊一下敲中陳焉右臂。劇痛令他一陣眼黑目眩,那人的刀卻順勢在紗布上一削,沾滿血汙的布條松斷了幾分。血流更濃。他頗有閒情地打量著陳焉鼻翼兩側密密滲出的虛汗,輕鬆地說,“哦,差點忘了。我那聿京的乖侄女上個月定了樁好姻親,喜帖都備足了,本來還打算給陳將軍發一張。可惜啊,現在看來,陳將軍是喝不成她和國舅爺家小兒子的喜酒了。”

字裡行間,剝皮不見血。他的身子愈來愈冷。

王獲卻拿靴尖踏平了紙張,陰陽怪氣地照著念:“……‘王獲無視前線危急,私自扣兵幽都,非但不予增援,反而封鎖兵道,掐斷糧草,以致我千餘將士被困鶊雲港,被迫孤軍一擲,終因敵我數目懸殊,戰敗失守’……嘖嘖,寫得很不錯嘛,果然是呂虢的得意門生啊。”

這時,他輕蔑挑釁的神色猛一收,面上凝聚一股子陰冷歹毒,冷冷咬牙笑道:“你死到臨頭還想向皇上申冤?既然你不識相,就休怪我無情!”

一揮手,竟是將騫字軍的殘兵押了過來。密密麻麻,約有四百多人,顛簸行進時荒地上都揭起了一層花白的木灰。麻繩縛手,衣衫襤褸,面色憔悴不堪,似乎多日不曾膳食。

他的心臟一瞬間停在冰點。

空白之中他聽到自己一聲急吼,感覺到視野輪廓晃盪,是膝頭衝了起來,幾隻手在粗暴地壓制他。喉嚨幾乎撕破:“王獲!你想幹什麼!信是我寫的!你只管衝我洩恨就是……!到底想對他們做什麼——”

王獲只是陰惻惻地笑。

“你不是要申冤麼?好啊。”他乜斜著眼,瞟一遍腳下的殘破信函,“我還特地算了算,你這一紙冤屈可是洋洋灑灑地寫了三百七十二個字,一個不差。”

雙掌輕快地拍了拍。

一個候命的犀甲兵士立刻拔劍出鞘,瞬間砍在一名騫字軍將士後背!

“住手!”悽聲大喊止不住血光飛濺。濺出的卻不是紅,已然烏漆漆的一片,摔破視野。他只看著那人慘叫著倒在地上,另一人悲憤地去攙扶,背上竟也立刻捱了一劍。皮肉開綻的聲音不絕於耳。

一記接著一記的劍,一個挨著一個的人。血腥遍地。

他的雙眼幾乎流出血來,一時癲狂至極,發力掙脫那兩個扣住他的人,不料才跑出兩步,卻被冷眼旁觀的王獲一拳砸回地面,猶不解恨,更是以鐵靴用力踹上幾腳,狠狠一下踢中小腹,硬生生要踢裂五臟六腑才肯作罷。末了,毒辣地一腳踩在他的斷臂之處,惡狠狠道:“陳焉,你不是要寫冤情?你寫一個字,我就在你弟兄背上砍一刀!寫了三百七十二個字,我就要在三百七十二個人身上挨個都砍一刀!——你就申冤吧!”

【南柯巷】?

他彷彿置身於阿鼻獄。

鬼卒將鑊湯澆上頭,大沸大冰,烹煮四肢百骸。睫毛上不住往下掉著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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